总比在红曲坊舒心多了。
在颍王世子府上,她们每日装扮的光鲜亮丽,这里有穿戴不尽的珠宝钗环,只需给世子爷一人唱曲儿。
更不会被人任意欺负,辱骂。
回到红曲坊,她们便是身份低贱的伶人,谁都能踩她们一脚。
她们愈想愈害怕,见识了荣华富贵,又怎肯再度归于平庸?
“我不信世子爷如此绝情,要不,咱们临走之前,求见世子一面罢?”
此言一出,其余几个伶人纷纷赞同。
凭她们的姿色,是个男人都会心动,世子爷想来也不例外。
于是几人大着胆子,去往后院的竹心小筑。
世子爷虽是颍州人,但也喜煮茶,尤其还吩咐人采集冬雪烹茶,极致享受。
陆珩之所以总是喜欢待在后院,不过是因为这与沈宝珠的如意院,仅仅是一墙之隔。
“世子爷?”
陆珩皱了皱眉,回首看去,对上一双怯生生的眼眸,“伶人曼青,见过世子爷。”
她娇滴滴的嗓音在陆珩看来,便是娇柔捏做。
好在他戴着面具,对方也看不出他面上神情。
陆珩不答,曼青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曼青与几个姐妹大清早便听得管家道世子爷有令,让奴们收拾各自行囊,回红曲坊去。不知我们几位哪儿做错了,惹了世子爷动怒?还请世子爷明示。”
“世子爷~”曼青委屈的眨巴眼眸,一边向陆珩抛媚眼。
可惜陆珩从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他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冷声道:“既是下令让你们离开,你们为何迟迟不走?”
曼青娇媚的脸色一愣,“世子爷……可是奴们伺候的您不顺心?”
“我的话不喜说第二遍。”陆珩阴森森的开口,目光一点点布满冷意。
曼青听出他言语里的威胁,吓得全身发抖,不免往后挪了几步。
世子爷给人的压迫感太强,她压根不敢同他对视,世子爷身上散发着一股戾气。
仿佛下一刻就会抽剑砍向自己。
曼青吓得说话都哆嗦了,“奴,奴这就和姐妹们走,世子爷保重身体。”
其余几个伶人等的耐心耗尽。
见曼青回来,便围着她,问长问短。
“咱们快走罢,世子爷喜怒无常,再不走,小命都保不住了。”
众人一听,也都纷纷收拾细软,依依不舍的通通离开府邸。
沈宝珠并不知此事,只是这几晚没听到隔壁传来的丝竹唱曲声,亦是很纳闷。
哪曾想陆珩真听了她的话,让那几个伶人离开。
“小姐,夫人命您前去花厅。”
“隔壁府邸住着的那位颍州王世子,亲自登门拜访了。”
沈宝珠愣了愣,这,陆珩这是何意?
居然借着颍州王世子拜访沈家?这岂不是故地重游?
沈宝珠匆忙赶去花厅时。
陆珩已经有模有样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盅,饮了口茶。
秦氏诧异道:“世子爷喝得惯茶水?”
听闻颍州人喝生牛乳的较多,喝茶的倒少。
哪知这位世子爷对茶水并不排斥。
沈宝珠听罢,也不免为陆珩捏了一把汗。
陆珩慢条斯理的搁下茶盅,“沈大夫人,本世子的外祖父是京城人士,幼时也在京城待过一段时日,故而喝的惯茶水。”
沈宝珠心道,真是胡扯。
秦氏了然于心,点点头,瞧见沈宝珠来了,“宝珠,快些上前见过世子爷。”
沈宝珠窘迫不已,一边悄悄拿眼去瞅陆珩。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显得与陆珩很熟稔。
便面带得体且疏离的笑容,别扭的向陆珩屈膝行了个礼。
两人视线相交,沈宝珠唇瓣微张,无声的吐露几个字。
你怎会来?
陆珩并不搭理她,反而是与秦氏继续道:“本世子搬来隔壁也有些时日,于情于理,也该来沈府登门拜访。这是一些薄礼,还望沈大夫人莫要推辞。”
秦氏忙道:“无功不受禄,这些礼品,我们不能收。”
陆珩淡淡道:“至于这些,是赠予府上几位小姐的。”他指了指其中一个精美花纹的匣子,“这是赠予府上五小姐的。”
秦氏一见唯独宝珠的礼品最为丰厚。
不免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这颍州王世子打的是宝珠的主意?
她可是听说了这世子爷相貌惊人,故而不肯以真面具示人,她可舍不得把自己女儿推入火坑。
“世子爷,这……宝珠受不起。”秦氏面色焦急。
陆珩也看出她心中所想,“大夫人,实不相瞒,本世子很是喜欢京城的风土人情,初来乍到京城,也喜听丝竹悦耳,伶人唱曲悦己。听闻,我那后院与沈五小姐居住的院子,仅仅是一墙之隔。”
“五小姐性情温顺,从未计较。”
“本世子十分钦佩,故而这匣子里的东西,是她应得的。”
这么解释,秦氏才心里释然。
原来是世子每夜听伶人唱曲,认为也打搅了宝珠,心中有愧。
如今看来,这位世子倒是个懂人情世故的。
“沈大夫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参观一下沈府?”
“方才本世子进府,瞧见沈府的景致十分赏心悦目,不知可否派人带本世子观瞻一番?”
既然颍王世子这般开口,秦氏自然无法拒绝。
毕竟世子还特意登门拜访,还带上了礼品,只是简单参观府邸,她也想不出婉拒的理由。
沈宝珠听罢,自告奋勇,“世子爷,你看小女如何?”
秦氏蹙了蹙眉,但转念一想,世子赠宝珠厚礼。
宝珠领着他在府里观赏景致,倒也无什大碍。
“沈小姐,有劳了。”陆珩挑了挑唇瓣。
沈宝珠果真领着他先去后花园,两人并肩而行,将身后的仆人甩开一段距离。
沈宝珠凑近了他,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你怎么敢跑来沈府?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陆珩目光略过她焦急的脸色,缓缓道:“我既然敢来,便做了十足的把握。再者,我原先在沈府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除了你,沈府无人会认出我。”
他指了指自己戴着的面具,眼眸里流露一抹讽色,“难道不是如此吗?”
沈宝珠回想一下,还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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