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珠摇了摇头，“朋友之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我自打回沈家却一直见五小姐郁郁寡欢，是因为沈四少爷的缘故？”沈墨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这一年多，五小姐应当听多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样安慰的话，我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我只想告诉五小姐，从今往后，我会一直陪伴在你左右，不离不弃。”沈墨郑重其事道，面色坚毅。
他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他相信滴水穿石，只要肯坚持，总有一天五小姐会被感化。
“四哥哥是为了救我才下落不明的，”沈宝珠凝视着他，开口道：“分明当时他只要丢下我，就能轻松突围，可他即便身负重伤，也拉着我一起逃离。”
沈宝珠说着，苦笑了一下，忍不住垂着头，“我一直不肯相信他死了，他一定还活着，只是不便相见。故而你不必劝慰我，我没有钻牛角尖，我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沈宝珠说了一大串话，也没管沈墨是否真的听了进去，她更多的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说完后，心里也舒服轻松许多。
沈墨听完后目送她离开，自己行至沈三老爷的院内，见屋里还亮堂着，遂敲响了房门。
“进来。”沈三老爷的声音十分浑厚有力。
“义父，大晚上的沈墨叨扰了。”
沈三老爷心细如发，观沈墨苦恼的神情，便知他今夜来寻自己解惑的，便道：“坐下再说。”
沈墨依言坐下。
“有何事直言，你我之间，不必遮掩。”
沈墨低垂着眼睑，“义父，我方才去见了五小姐一面，给她送去了在边塞买的小玩意，想博取她欢心，我大抵是太心急了……似乎吓到了她。”
“你这小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沈三老爷摇摇头，看着眼前青稚的面庞，恍惚想起自己年轻气盛时的一桩风流债。
“说起来，你小子就这么死心眼？天底下的窈窕淑女岂是宝珠一个？你若想娶妻生子，我大可替你张罗。”
沈墨听得怔愣住了，抬起头，“可，义父您不是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就得专情，不能见异思迁，朝秦暮楚？”
沈三老爷一听，捋了捋胡须，“你小子哪学的这词？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宝珠既是不愿，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执着呢？”
“你对宝珠了解又有多少？喜欢她哪里？你能包容她所有缺点否？”
沈墨听得一愣愣的，思索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在我心里，五小姐哪哪都好，没有任何缺点。”
沈三老爷笑道：“你这呆鹅，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宝珠在你眼里，只怕是完美无瑕的。”
桌上的烛火发出噼啪的声响，灯芯炸出油花。
“方才义父问我，究竟喜欢五小姐什么地方。”沈墨说：“我从未见过像五小姐一样温柔的人，肯教我识文断字，还教我写自己的名字，不嫌弃我身份低微，她那么好……我怎么配得上呢？”
提及沈宝珠时，他整个语气也愈发温柔起来。
“我本是个住在破庙内的乞儿，若不是有幸遇到义父施以援手，给我起了名字，还让我有了亲人。甚至带我来京城，让我见识到了更多的世面。我整个人好比脱胎换骨了一般，如获新生。”
“义父，我也说不出喜欢五小姐哪儿，只是见到她就心生欢喜。她开心我也跟着开心，看她情绪低落，我就想着如何哄她重拾笑颜。”
他喃喃自语着：“五小姐眼下还是将我当朋友，可没关系，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不懈，终有一日会感动她。”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愚蠢，可他在边塞出生入死，奋战杀敌时，脑海里想的都是活着回来，求娶五小姐，以及一定要活着回来给义父养老送终，尽孝道。
这是支撑着他的信念。
“不曾想你小子还是个痴情种，”沈三老爷听完他吐露心声后，长叹一声，扫视了沈墨一眼“义父言至于此，你好好思量，你执意要求娶宝珠，义父也不会袖手旁观。”
“明儿我替你去探探大哥的口风。”他口中的大哥自然指的是沈侯爷。
“多谢义父！”沈墨站起身，拱手行礼。
翌日，沈三老爷还真去书房去寻自家兄长。
沈侯爷将手中书卷倒扣在桌面上，闻声，抬眸朝房门处轻轻一瞥，“三弟，你怎么来了？”
沈三老爷怀里抱着一坛未拆封的酒，走了过来，“大哥，你好不容易回府一趟，我这些年也云游在外，我们兄弟俩许久没有畅快淋漓的喝一次。”
“今儿，不如一醉方休？”
沈侯爷皱了皱眉，颇为无奈，“这还是白日就喝酒，不妥，不妥。”
“倒不如你有话直说，咱们亲兄弟，何不打开亮话？”
“大哥痛快。”沈三老爷将酒坛搁在桌上，斟酌用词，“其实今儿来是想问大哥，不知大哥如何看待我那义子沈墨？”
“此子年少有为，”沈侯爷毫不犹豫的夸赞，“假以时日，也是国之栋梁。”
“那大哥看，当你的女婿可还够……”
话还未说完，沈侯爷就轻飘飘的打断，“原来你是存的这心思。”
沈三老爷讪笑着，“大哥你也知晓，我膝下无子，将沈墨收为义子那一刻起，俨然是把他当做自己儿子看待。他的终身大事没找落，我这个当爹的也着急。”
“所以你们父子就打起了宝珠的主意？”沈侯爷面色微沉，一想到有人惦记自己的宝贝女儿，心里不是滋味。
即便对方他心里十分满意，可还想多留着宝珠在沈府几年。毕竟他又不是养不起女儿。
“大哥，常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终成仇。”
“沈墨是小弟我看着长大成人，品行端正，虽是身份低了些，可为人上进。”沈三老爷极力当着说客，“再者，宝珠嫁给他，我保证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他信誓旦旦的话让沈侯爷陷入沉思。
就在此时，秦氏带着丫鬟前来，给沈侯爷送羹汤，在房门外听到兄弟俩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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