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冬日池水结冰,冰下有枯菏的残肢,也不失为一种美。”
提起冬日,陆珩不可避免的想起去年冬日,寒冬腊月,他被沈宝珠责罚在冰天雪地里罚站,任由满头白雪,甚至他一度冻得失去知觉。
他那时是极度憎恨沈宝珠的。
恨到想要杀了她。
沈宝珠喋喋不休说了许多也未听到陆珩的回应,便好奇的抬眸看他,察觉到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或许说错了话。
冬日应当是让陆珩想起了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而这个回忆里约摸还与原主有关,故而这不难猜,原书里原主命陆珩在凛冬时节,大雪纷纷时罚站,他穿的又单薄,险些晕倒在雪地里。
若不是后来见陆珩唇色泛白,原主不会轻易放过他。
思及此,沈宝珠决定就此打住,抚摸着芙蕖花瓣,“四哥哥似乎心不在焉,是出府办事不顺利?还是有何烦心事,倘若不介意可以告诉我。”
“不要总是埋在心里。”
“憋在心里这样你会很辛苦,说出来,让我也帮你分担一点。”
“你帮不了我。”陆珩十分笃定的答道。
沈宝珠愣了愣,倒是没料到他如此坚决直白。
她在陆珩这没少受挫折,大抵是上一回夜里陆珩感性同她说了许多从前的事,她错误的以为陆珩终于肯与她吐露心声。
“你呢,你心里又藏了多少事?”
陆珩的声音不紧不慢,直视着沈宝珠的双眸。
沈宝珠被反问的怔愣住了,有几许不知所措。
她藏了不少事,包括她并非原主,这只是个书中世界,而这些事都无法告诉陆珩。
陆珩也不会信,只会当她是魔怔了。
“我的确藏了许多事,不过那些事告诉四哥哥,你一定会觉得我疯了。”沈宝珠摩挲着花瓣,眸色深沉,轻启唇瓣,“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陆珩不置可否,他早就看出来,眼前的沈宝珠同以前相比,性情,言行举止都大相径庭。
若不是她没有戴任何人皮面具或是换了个人,也只有一个可能,她是否被邪祟附体?
倘若是的话,她会离开吗?
陆珩素来不信奉满天神佛,他只信人定胜天,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哪怕不择手段,费尽周折,也要得到。
沈宝珠俨然不知,自己在陆珩眼里成了个来路不明的邪祟。
“五小姐,老夫人命人送东西去如意院,您不在屋子,葛嬷嬷便搁在桌子上了。”
沈宝珠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并不在意。
那丫鬟察言观色心中诧异,五小姐竟然对老夫人送来的东西不甚在意,甚至态度敷衍。
她惊恐不已。
陆珩道:“你不怕那丫鬟回去复命在老夫人面前添油加醋,给你上眼色?”
“祖母这是主动示好,然而内心不见得是真心信任我,不过是走个过场,彰显我在她心里的地位依旧是未曾改变,既然是逢场作戏,外头人瞧见也就够了,我为何还要逢迎她的喜怒哀乐?”
陆珩闻言,眸光转幽。
“你倒是想的开朗。”
沈宝珠无奈道:“祖母与我明面上过得去就行,毕竟祖母心里一直认定是我迫害的沈明音。”
“老夫人赠你的东西你便也不好奇?”
沈宝珠摇头,“约摸是珠宝首饰或者布料,没甚稀奇的,我倒不想收,不过不收像是显得我目无尊长。”
“虽然我也不想收下。”
“祖母好比打一巴掌给一颗枣,旁人看来我多少有些不知好歹,毕竟祖母只给我送东西,指不定二姐姐和七妹妹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祖母她老人家多疼爱我。”
陆珩听她语气忧愁,接过话来,“杀害沈明音的人,为的就是嫁祸给你。”
“老夫人自然怀疑是你所为。”
沈宝珠点头,“是以祖母老人家没必要特意送东西来,收下这东西,我内心十分膈应。更像是安抚我,可她老人家压根没有释怀。”
果不其然等沈宝珠回去一看,老夫人命人送来的是时下流行的锦缎还有一副宝石头面。
香儿不免围着惊叹。
沈宝珠不过看了几眼就命香儿妥当收起来。
“小姐,这头面多好看呀,您不试试看?”
沈宝珠目不斜视,“不必,这般贵重的东西,若是磕着碰着岂不是有愧祖母一番心意,好生收起来即可,寻个匣子装起来罢。”
香儿嘀嘀咕咕,爱不释手,这头面上的珍珠颗颗圆润,想必也得不少银两。
老夫人对小姐可真好。
闻得老夫人往如意院送去珍珠头面,沈四夫人率先沉不住气,“同样是她老人家的孙女,怎么也不见老夫人她给七小姐准备一套?”
“可恨我没什么本领,也凑不齐什么名贵的头面,倒是让七小姐跟着我吃苦了。”
说着又哀嚎起自己命苦遇到这样的夫君,若不是靠公中救济,他们四房只会过得愈加艰难。
与此同时,沈三老爷犹豫再三,还是去寻了老夫人。
丫鬟沏茶后,他喝了几口,“母亲,儿子来,实在是有一件事憋在心里许久,需要您的解答。”
老夫人听幼子这般严肃的开口也跟着紧张起来,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免也问:“究竟何事?为何这般神神秘秘的?”
沈三老爷开门见山道:“您如实回答儿子,陆珩当真是大哥的血脉吗?儿子怎么看,也看不出陆珩那小子同大哥有任何相似之处,即便长得像他娘,可他的性情与咱们沈家人也大不相同。”
听罢,老夫人也沉默了几息。
才幽幽地叹息道:“老身何尝没怀疑陆珩的身份与来历,不过你大哥守口如瓶,绝口不提。你大嫂她闹过哭过,即便如此,你大哥依旧一口咬定陆珩就是他的孩子,老身能如何?”
“母亲,倘若想要查证陆珩的身份十分简单,只要滴血认亲,倘若他真是沈家人,血脉相融,自然……”
沈老夫人微微皱眉,“可你大哥远在边疆,岂能为这事回京城?”
“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起陆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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