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珠挑眉凝思，“我也不知。”
秦骊珠不免有些失望，然一想到她们命运亦是想同，都逃脱不了被束缚，或许将来小表妹也会被迫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子。
待回到沈府后，沈宝珠思索片刻，去了悠然居。
陆珩并未在书房，书案上还摆着他常翻阅的古书籍，沈宝珠便进了他的屋子。
隔着一扇屏风，她隐约可见躺在床榻上的人。
她有些犹豫。
就在此时，听到屏风后传来的低低的呻/吟声。
沈宝珠攥紧手心，到底绕过屏风走到床榻前，发觉陆珩眉头紧锁，额头冷汗涔涔，他似乎非常痛苦，唇瓣微张呢喃着什么话。
他说的话含糊不清的，沈宝珠也听不清。
但，他应当是梦魇了。
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吗？是陷入痛苦中无法自拔吗？
沈宝珠心神微动，下意识的伸手轻轻的推了推陆珩的肩膀，“四哥哥，醒醒。”
这非但没有唤醒陆珩，反而使得他眉头皱的更紧，双手紧紧的攥着被褥，手背青筋暴起，双肩也微微颤抖起来。
沈宝珠蹙了蹙眉，不免又略微提高了声音，“四哥哥，你梦魇了，快醒醒。”
她以为陆珩一向是浅眠的，毕竟从前她靠近他身侧，他总是能敏锐察觉。
怎么这次陆珩警惕性如此差？
沈宝珠打算出屋子唤明砚来，然而她还未离开一步，手臂就被人狠狠地握住。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像是要把她的手臂捏碎一般。
沈宝珠只好回首看去，见陆珩并未清醒，依旧沉浸在噩梦中，唇瓣张张合合，发出的声音更是低若蚊蚋。
“ 你说什么？”沈宝珠配合的弯身，凑近去听。
救我。
救救我。
原来陆珩方才一直反反复复说着这几个字。
沈宝珠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助，透露着一丝卑微与绝望。
沈宝珠从未见过陆珩如此脆弱的一面。
陆珩从不会将自己的脆弱的一面示人，而她如今瞧见了，待他清醒后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
“ 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如今很安全，不会有人再迫害你了。 ”
等沈宝珠意识过来，她已经对陆珩说了这样的话，约摸是陆珩平素总是冷脸待人，难得流露出无助的柔弱模样，总是会叫不由自主的人心软的。
沈宝珠见他鬓角的发丝被冷汗浸湿贴在脸颊上，便替他拨至耳后，这样他也不会觉得黏腻难受了罢？
指尖不经意掠过他的耳廓，陆珩抖的更厉害了。
他身子紧绷的厉害，沈宝珠被他当作救命稻草，一旦握住便不会轻易松手。
“ 一切都过去了，陆珩，你要向前看。”
“ 不要总是生活在过去。”
“ 你是谁？”
陆珩迷瞪的睁开双眸，毫无焦距，嗓音透露着困惑，像一只迷惘失去方向的幼鹿，纯洁又懵懂无知。
沈宝珠盯着他的眼眸，认真的说：“ 我是沈宝珠。”
说着她迟疑着，终究还是单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是我呀，所以不要害怕。”
陆珩整个人身子都僵住了。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可得到沈宝珠的答案，他眼眸微动，终究是再次阖上。
原本紧紧攥住沈宝珠手臂的手，也渐渐松开。
沈宝珠趁机挣脱他的桎梏，揉了揉泛红的手臂，顺带活动一下。
怀疑这厮是彻底清醒却装睡，难道是难为情？这可不符合陆珩的性子。
原本她是想来寻陆珩同他说今日在街上遇到梁王世子一事，不过她来的不是时候，还撞见被梦魇折磨的陆珩。
“ 我真希望你今后莫要再被噩梦缠身了。”沈宝珠轻轻叹息，替他掖好被角，起身离开。
回去后，沈宝珠靠在美人榻上翻阅话本，脑海里却想起陆珩初醒时的模样，有些发懵困惑，纯良无害。
谁不喜欢这样没有攻击性，人畜无害的少年呢？
想比之下，他平日里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毒舌腹黑的模样，真是不讨喜。
可陆珩变成如今模样与他幼时经历有关。
倘若他成长历程中有父母相伴，或许她见到的应该是翩翩少年，温润如玉罢？
他或许会是肆意潇洒的少年，明媚而温暖。
然造化弄人，不论如何，如今在她面前的陆珩也只是把自己柔软的一面深深埋藏在心底，带上冷酷的面具，用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
“ 小姐，这话本便这么好看吗？奴婢见您许久都未翻页了。”香儿好奇的问。
沈宝珠恍然回神，“ 倒也不是，只是在想事。”
“ 看着这些字密密麻麻的，有些累眼，不看了。”
沈宝珠说着将话本丢至一旁，看向窗外。
“小姐，也不知那沈墨是否一路顺利。”
沈宝珠微笑着道：“ 他才离开多久，你就念叨上了？”
香儿忙摆手解释，“ 小姐您可不要误会，奴婢可对墨公子并无半点意思，只是他之前总是来如意院，您又教他识字，奴婢也同他稍微熟稔些，也只是关心他，并无他意。”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莫要在意。 ”
香儿松了口气，小声嘀咕，“ 奴婢也知晓墨公子心里也只有小姐一人，墨公子有够痴情的。”
“ 不许胡说。”沈宝珠加重了语气，“ 香儿，注意你的言辞。”
“ 奴婢知错了，小姐饶我一次罢。”
沈宝珠把话本卷起来轻轻的敲了敲香儿的脑袋，以示教训。
陆珩幽幽地睁开双眸，双手覆住双眸，他，他居然在沈宝珠面前失态了。
沈宝珠将他崩溃无助的模样看在眼里。
她是否会因此鄙夷自己？
他未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被她撞见，哪怕他后面清醒了，竭力的佯装又陷入梦境。
然而沈宝珠未必猜不到他是在装睡。
“ 四少爷，您醒了，这是五小姐送来的糕点。”
明砚嗓门大，大抵是从前备受欺辱的缘故，如今陆珩在府里地位升高，他走路也昂首挺胸了，说话不自觉的也中气十足。
陆珩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瓷盘里精致小巧的糕点，抿了抿唇瓣，她倒是不吝啬，有点好的，都想着往他这里送来。
明砚说：“ 五小姐对四少爷您真上心，每次得了什么好的都往咱们这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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