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珠对府里的柴房有莫名的抵触，约摸是回忆起当初陆珩便是在柴房内折断了一个丫鬟的脖子。
她深吸了口气，推开柴房的门。
被关在柴房里的女子约摸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眯了眯眼眸，然而等视线凝聚后，她便咬牙切齿道：“你终于来了。”
她不懂沈宝珠的用意，将她关押在柴房。
并不把她交由官府处置，亦或者私下处理。
反而是忘却了她这个人一般。
起先她曾想着即沈宝珠对她严刑拷打，也休想从她口中得到半点有用的讯息，然而日复一日的等待，她开始焦灼不安起来。
“你看起来十分暴躁，我应该叫你本名吗？云离姑娘？”
“你怎知我的名字？”
沈宝珠轻轻一笑，丝毫不在意柴房的脏乱，“只要肯去查，总是能查到的。”
云离紧紧的盯着她，半晌才冷嗤道：“即便知道我的名字又如何，我落在你手里，你却不急着处理我，甚至没有向外揭穿我的真实身份，你想做什么？”
沈宝珠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必拐弯抹角。
就好比眼下，她可以单刀直入，说明自己来意。
“我不仅查到你本名云离，还查到你之所以替贺云宴卖命，只因他掌控了你唯一的妹妹性命。”
云离听罢微微的瞪圆了眼眸。
“不过很可惜，你的妹妹自幼便体弱，早在一年前已经因病亡故。”
“你胡沁什么？休想挑拨离间我与主子的关系。”云离满脸的怒意，“你以为我会听信你的片面之词？”
沈宝珠直视着她，一字一句，十分认真的开口：“你们本是贺云宴手中两颗棋子，你们姐妹性格迥异，你就被要求习武，成为他的暗桩。而另妹则是培育琴棋书画，用于今后迷惑敌人。”
“另妹去世后，贺云宴一直让人仿她的字迹同你写信，为的便是稳住你。”
有书信往来，偶尔书信里还夹杂着妹妹的贴身饰物，这样一来，谁又会怀疑她已经过世？
“我不信，我绝不信。主子不会诓骗我的。”
云离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为主子出生入死，为的就是保全妹妹的性命。
“想要仿写一个人的笔迹很难，但我想贺云宴身边并不缺这样有才能的人。”
云离的脸色已从青转白，眸色慌乱，就像是一直苦苦支撑她的信念轰然倒塌，她攥紧手心，任由指甲嵌入掌心，也不觉疼意。
反而是彻骨的寒冷包裹着她，她哆嗦着唇瓣，满是怨恨的眼眸直视沈宝珠，“你同我说这些用意何在？你想我背叛主子？改投你的阵营？”
沈宝珠语气十分平静，“我只是想同你做个交易。”
“我可以放你离开，你可以自己去求证。”
云离张了张唇瓣，并不轻易应答，她在推测沈宝珠这句话的真假。
是否她一出柴房，便是有什么陷阱等她跳。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贺云宴此人十分聪慧敏锐，倘若你在他面前失态露出半点端倪，他一定会除之后快。”
云离愣了愣，咬着下唇瓣，肩膀微微轻颤起来。
主子，主子会杀她吗？
她替主子办了这么多事，结果也是会难逃一死吗？
“你不信吗？”沈宝珠与她对视，瞧见云离眼里那抹脆弱与落寞，“我虽然对贺云宴不甚了解，然而他绝非心慈手软之人，哪怕你为他卖命，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一颗棋子。而他手中有无数颗棋子，没了你，还有旁人，所以，不要错估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或许这话对你来说有些残忍，然而这是事实。”
“你可能认为他对你精心培育，甚至让你习武，他对你有恩，你们不单单是主仆关系。”
“可你应该保持清醒，他并不单单对你如此，你也不是特殊的那一位。他对手下的人，都是一视同仁的罢？”
沈宝珠的话戳中了云离柔软的心，她眼眶微红，想要出口反驳，但发觉她与主子的关系就是如此。
“即便你同我说这么多，我也不会感谢你的。”云离红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沈宝珠不置可否，“我原本也不是为你的感谢，我说过，我只是要同你做笔交易。”
云离终究还是按耐不住，服了解药后，便偷偷溜出沈府。
再次见到身着雪白锦袍的青年，她内心再无从前的敬畏，反而是油然生出被背叛的怒意。
她汇报完毕后，不经意的提及妹妹一事。
贺云宴神情未变，“她很好，过些日子，我会让你们姐妹见一面。”
云离神色越发恭敬，“属下谢过主子。”
“妹妹的心疾时有发作，属下十分挂念。”
“不必担忧，有大夫为她诊治，你只需安心在沈府，待在沈宝珠身边即可。”
云离久久没有应答。
贺云宴便语调慵懒的开口：“怎么，信不过我？”
云离听罢，连忙跪地，垂首表忠心，“属下不敢，属下和妹妹这条命都是主子给的。主子的再造之恩，属下没齿难忘。”
贺云宴居高临下盯着她，虽是唇角含笑，眼中却是一片冷意，并不急于让她起身。
他不开口，云离也不敢起身，挺直腰板跪在地上，心绪复杂。
良久，贺云宴才幽幽的道：“起来罢，你是我最器重的人，莫要令我失望。”
“属下不敢。”
云离躬身退出了屋子，直到出了院门，眼泪肆意而流，紧紧的捂着唇瓣，逼迫自己不能哭出声。
妹妹当真是，当真是没了。
主子怎可以瞒她如此之久？怎可以还利用去世的妹妹要挟她行事？
“主子，云离，有些不对劲？”
屋子里阴影处走出一人，那人犹如鬼魅，隐在暗处，直到云离离开后才现身。
贺云宴轻呵一声，“我教过她，然而她总是无法很好的遮掩情绪。”
黑衣人提议，“是否要？”
“不必，我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或者应该说是她在沈府遇到了什么事，他真是愈发好奇了。难道又是与沈宝珠和陆珩两人有关？
回到贺府，他心情不太好，所以选择去探望贺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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