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宝珠收到来自楚月惜的邀请,共赴花灯节时,她想也不想便称病拒绝。
然翌日,成王府便派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神情倨傲的医官。
“奴婢见过沈五小姐,听闻五小姐身体抱恙,郡主十分担忧。特意命令奴婢带着钱太医来替五小姐把脉诊断,这位钱太医乃是宫中太医,医术高明。”
沈宝珠杏眸微眯,她倒是小觑了楚月惜,万般无奈下只能伸腕让太医把脉。
“沈五小姐身体并无大碍,建议多走动走动,更利于强健体魄。”
钱太医说完后,那成王府的婆子便目光如炬的盯着沈宝珠。
她语含威迫之意,“五小姐既身体无恙,那奴婢就回府禀明郡主,五小姐定会共赴花灯节游玩。”
成王府的人离开后,香儿便急切地开口:“小姐,奴婢觉着这花灯节像是鸿门宴,内心十分不安。”
沈宝珠慢条斯理的剥了个橘子,轻垂螓首,低低地应了一声,“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会有化解的对策。”
香儿一听,越发为自家小姐忧心,提议着,“若不然禀明夫人,夫人一定有法子能推掉。”
“不必,对方有备而来,我们也只有见招拆招的份。”
她拈了瓣橘子咬了一口,思索着楚月惜邀请共赏花灯节的用意。
若说上回邀请赏花宴是为了拆穿江嫣怀有身孕设的局,而她是看客,亦是置身其中。
可这回,没有宋时齐,没有江嫣,楚月惜邀请她的用意是什么?
转眼便是花灯节当日,沈宝珠用过晚膳,看窗外日渐西沉,她临走之际,往衣袖里偷偷塞了把匕首以防万一。
乘坐上马车,马车行驶过闹市,沈宝珠透过半开的窗棂,瞧见街头人潮涌动,各式各样的花灯相互映照,商贩们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
沈府马车径直往护城河而驶去。
护城河上各种华贵的画舫,灯火通明,丝竹之音中夹杂着名伶的曲声顺着河面飘向岸边,河面被灯火映照的波光粼粼。
河畔还有人放花灯,一盏盏莲花模样的花灯寄托着无数少女的心愿,颤巍巍的飘向远方。
“沈五小姐,郡主在曲江阁宴请诸位贵女,还请五小姐同奴婢前来。”
沈宝珠抵达曲江阁时,里面已是一片歌舞升平,管弦之乐欢快悦耳。
沈宝珠深吸了口气,下意识的摩挲藏于衣袖中的匕首,面色平静的推门而入。
楚月惜正侧首与身侧的贵女言笑晏晏着,听得心腹侍女来报,唇角扬起一抹得意满满的笑意。
鱼儿终于肯上钩了。
沈宝珠自行寻了一处角落坐下,便有侍女殷勤的为她斟酒。
楚月惜执着琉璃酒盏,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语气慵懒道:“这是果酒不醉人,诸位姐妹大可放心饮用。”
见沈宝珠以不胜酒力,体弱不宜饮酒为由,那侍女也依旧好脾气的道:“那奴婢给沈小姐斟杯热茶。”
沈宝珠微微颔首,垂着杏眸看着盅中碧绿色的茶汤,端起茶盅抬袖掩面,实则将茶水尽数倒入宽大衣袖中。
侍女见茶盅空了,这才面露满意之色,再次添满一杯茶水却是撒在沈宝珠的裙摆上。
“奴婢该死,一时手滑,还望沈小姐恕罪。”
楚月惜不满地睨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奴婢一眼,不悦的道:“做事毛手毛脚的,真是无用,丢尽本郡主的颜面。沈五小姐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你还不快叩谢恩情。”
沈宝珠挑了挑眉,起身从容不迫的开口:“郡主,容我先去换身干爽衣裳。”
楚月惜欣然答应,世家贵女出门赴宴乘坐的马车内都会备下一套衣裳,以免不时之需。
当沈宝珠换了一身衣裳后,便见那成王府的丫鬟立于马车旁,毕恭毕敬道:“沈五小姐,郡主她们已经登画舫游湖,命奴婢前来为沈小姐引路。”
护城河面有无数艘画舫,那丫鬟将沈宝珠引至其中一艘画舫悬梯处,沈宝珠看了一眼,这红漆木的画舫十分华贵,甚至奢侈的描了层金粉。
倒是符合楚月惜一惯奢靡的作风。
画舫檐角还垂挂着五彩丝绦,正迎着夜风左右摇摆不定。
侍女见沈宝珠岿然不动,不免神情急切,催促道:“沈五小姐,请。郡主就在画舫内等候您呢。”
沈宝珠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紧不慢地开口:“郡主是仅见我一人?为何画舫内一点声音全无。”
侍女咬了咬唇瓣,垂首支支吾吾半天,再次抬眼却是满目冷厉。
沈宝珠捏紧了衣袖的匕首,正打算拿出来,岂料有人用钝物重重的敲击她的后背,天旋地转之际她隐约瞧见侍女眼底那一抹稍纵即逝的怜悯。
再次睁开眼,沈宝珠已然在画舫中。
身下铺着柔软的羊毛毯,船舱内灯火辉煌,她楞楞地直起身子。
眯着杏眸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环境。
不动声色地握住匕首,坐起身,后背传来一阵痛意,她顾不得太多,勉强起身打算趁着船舱无人赶紧逃离。
“小美人,你这是要去哪?”
船舱的竹帘被人掀开,一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男子搓着手走了进来。
见沈宝珠满目警惕地盯着他,灯下看美人,愈加惊心动魄。
难得的小美人十分从容淡然,并未露出惊慌失措之色。
他迫不及待的除去外袍扔至一旁,色眯眯地向沈宝珠逼近。
“你是何人?”
男子脚步微顿,龇牙一笑,嘿嘿的道:“自然能让你舒服的人。”
沈宝珠闻之色变,在男子扑过来的一刹那,果断用匕首狠狠地往对方手背扎去。
但见寒光一闪,下一刻男子的手背便血如泉涌,他痛的五官狰狞扭曲,反手扔了沈宝珠一记响亮的巴掌。
“爷玩过这么多女人,敢这么对爷的,唯你独一份!”
“爷劝你识趣点,伺候好爷,爷大发善心还能给你赎身。”
沈宝珠品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她急促的呼吸着,匕首已经被男子趁机夺去。
而她此刻手无寸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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