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虽说嫁入沈府，与夫君琴瑟和鸣，沈玄海也只有崔姨娘一个妾室，后宅没那么多腌臜之事，婆母严厉却未曾为难自己。
看起来是顺风顺水教人艳羡的日子，然沈老夫人为了维护几房关系，并未分家。
秦氏作为长嫂，夫君又承袭侯位，偌大的沈家，每日开销，乃至修缮屋子，采买东西，公中缺银子，都得她出银子填补。
是以秦氏明白银子的重要性。
“娘亲的教导宝珠铭记在心，宝珠一定会经营好那几个铺子，不给娘亲丢人。”沈宝珠信誓旦旦。
从长柏院出来，沈宝珠脚步轻快，命人通知那几个铺子掌柜，明日来沈府商议事宜。
接着她又去探望了沈老夫人，沈老夫人苦头疾已久，府医束手无策，也只能为老夫人施针缓解疼痛。
沈老夫人身子不爽利，沈宝珠也识趣退下，心意到了，老夫人那也断然没有责怪自己的道理。
香儿撑着伞，雨势竟渐渐大了，雨珠犹丝线倾泻而下，沈宝珠瞧着雨珠落入青石缝隙，园子里的娇花不堪雨淋，有些颓败之势。
她收回视线，淡声道：“香儿，崔姨娘母女那有无动静？”
香儿：“小姐料事如神，崔姨娘使了银子打通关系，本想在府衙牢里杀人灭口。”
“然京兆府牢里压根没有关押什么山贼，她急于求证，反倒露出马脚。”沈宝珠接过话来，语气慵懒，“崔姨娘母女皆是沉不住气的心性，让你递的消息，可曾安排稳妥了？”
香儿点点头，“小姐吩咐的事，奴婢不敢忘，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京兆府尹大人这会儿应当得了风声。”
京兆府尹王劲松这些日子为了查出沈宝珠在普陀山遇山贼一案，忙的焦头烂额，眼下得了人点拨，矛头直指沈府的崔姨娘，王大人甚觉是烫手山芋。
大门大户里的后宅勾心斗角，阴谋算计，腌臜事太多，见多不怪。
然如何才能不得罪沈家的前提下结案才是令王大人头疼欲裂之事。
毕竟堂而皇之入沈府抓崔姨娘，必定会惊动沈家众人，然沈家出了姨娘谋害嫡女的事传了出去，只会沦为京城百姓茶余饭足后的笑谈。
届时闹得人尽皆知，沈家声誉受损，难免会迁怒于他。
王大人思来想去，决定将这棘手的事丢给沈家自己处理。
他书信一封递到沈家，沈老夫人是个聪明的，一看便知，这样不仅卖给沈府一个人情，还能顺利结案，向沈大夫人有个交代，岂不美哉。
至于沈家怎么处置崔姨娘那是人沈府的家事，他无权过问，总之他能从这麻烦事里摘身至外。
.........
翌日，沈府花厅。
几个掌柜大清早便赶来沈府，此刻正被安排在沈府花厅等候。
起先几人都十分耐心等候，沈府丫鬟端上糕点和茶水，然随着时辰推移，眼看丫鬟续了几次茶水。
几个掌柜的心性渐渐不耐，齐齐看向为首的安掌柜。
安掌柜会意，腆着老脸向丫鬟询问。
那丫鬟不卑不亢，笑着道：“几位掌柜的久等了，我家主子说了稍后便来。”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几个掌柜虽心有怨言，但也只好继续等候。
沈府那些丫鬟婆子负责洒扫的，修剪花枝的，皆是各司其职，他们如坐针毡，终是忍不住再次发问：“若是夫人不得空，咱们改日再来府邸如何？”
其余几个掌柜纷纷迎合。
安掌柜却摆手制止，“不可。”
他们来都来了，没能见到夫人便离开，这是对夫人的大不敬。
虽说夫人性情温厚，宽厚待人，不会责怪他们，可夫人到底是东家，他们行事不能太过分。
几个掌柜的茶水续了三次，沈宝珠才慢悠悠地来到花厅。
“怎的不是夫人？”
安掌柜示意其余几人稍安勿躁，他扬起笑脸，拱手道：“小的安全贵，见过五小姐。”
沈宝珠见他频频看向自己身后，眸含困惑之色，时而又凝眉沉思。
这安全贵是秦氏的乳母林嬷嬷的丈夫，当初秦氏出嫁，林嬷嬷跟着陪嫁过来。秦氏念其功劳，便给她丈夫寻了个活计。
将名下成衣铺子交由安全贵代管事宜。
这安全贵生的肥头大耳，身材肥硕，想必平日也没少捞油水。
“诸位掌柜劳烦久等了，今日是本小姐借由娘亲的名义，令你们来沈府商议事宜。”
沈宝珠此言一出，几个掌柜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沈宝珠接着道：“娘亲将名下几个铺子交由本小姐管，我对这方面算是新手。查阅铺子近几年的账簿，有几个疑问，还望几位掌柜如实解答。”
“小姐尽管问便是，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几个掌柜甚是惶恐，好端端的五小姐怎么会过问铺子的事？
安全贵心中诧异，面上不显，依旧尊敬道：“小姐请问，我等俱不敢隐瞒。”
沈宝珠落座，目光扫视几人，缓缓道：“我查阅了账簿，这几年铺子的生意江河日下，一年不如一年，更有甚者要沦落到娘亲拿嫁妆补贴的地步，才勉强维持营生。”
“我想问问诸位，铺子开在闹市，客流量大，却落到入不敷出，是何缘故？”
“小姐养在深闺，有所不知，当今陛下俭朴勤政，廉洁爱民，后宫里的嫔妃娘娘更是以身作则，缩减开支。朝廷大臣府里的妻子们，小姐们勤俭起来，咱们铺子里的锦缎大多是蜀锦，进货料便价格不菲。所以店铺生意近来惨淡。”
沈宝珠听罢，微微颔首，“那茶铺？”
负责茶铺的掌柜打蛇随棍上，“小姐，咱们茶楼生意惨淡，也是缘此。”
几个掌柜不约而同露出几分无可奈何之色。
沈宝珠知晓他们各个都是人精，想必来时已经对了口供，她再怎么仔细盘问，也只会是一无所获。
思及此，沈宝珠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诸位说的有理，不过这些都是外因，便没有内在因素？”
安掌柜眸中精光一闪，“小姐教训的是，铺子盈利亏损，我们几个难辞其咎。但世道如此，咱们也不能逆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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