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煜本来是想要一个说法的，是想要道歉的，想要愧疚的。
但是满满的，荣煜觉得自己这么做没有意义了。
小轿车的司机本来就伤势重，好不容易脱离了生命危险，也清醒了过来，谁知道在重症监护室里，他自己把自己的氧气罐拔了。
“要不是亲眼看见了监控，我们都以为是进来人了，然后想要害他。等我们赶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行了。身体本来就虚弱，所以经受不起折腾。”
荣煜觉得不可思议，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觉得自己听到的是最荒唐的呢？有人死里逃生，竟然还亲手放弃了生的希望，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知道了警察牺牲的事情，所以有很多愧疚感吗？荣煜还在那里傻乎乎地想着，于是问着自己旁边的郑义。
“他会不会太愧疚了，知道了三个警察都牺牲了，所以他十分地愧疚，然后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些话本身就是疯狂的，所以荣煜在说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变得疯狂。可惜荣煜不知道的是，这些疯狂最终都会破灭。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会为了不认识的人，就这样选择自杀吗？而且他们送到医院到抢救过来，都是昏迷的，根本就不知道警察的事情。只能说太蹊跷了，这个人也真的是想不开，明明都被救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郑义在旁边砸吧着嘴，是真的想不明白。
明明是来讨一个说法，但是此时荣煜的心情特别沉重，荣煜不知道自己气势汹汹来到这里，还是有意义的吗？
可能是感觉到了旁边的荣煜情绪低落，所以郑义就用手环住了荣煜。
“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意外，你不会以为是你没有做好，才导致现在的局面吧？不要那么英雄主义好不好？对了，该放下的事情还是要放下，剩下的那两个人你是真的别去要一个说法了，因为情况都不好。”
情况都不好？怎么样的不好？难道比选择自杀的那个人还要严重吗？
一边说着情况不好，一边又不紧不慢地说着，因为郑义在这里真的见惯了生死。“就我跟你说副驾驶那个男的，毁容是肯定的了，关键是两条腿都没有保住，也不知道他在清醒后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听着那些描述，荣煜开始想着，可能是吧，要是活下来了，对身边的人来讲是一种安慰，可是或者的那个人他们清楚自己有多么煎熬。
既然这样，那自己还是收手吧，荣煜已经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了，现在只希望那三个警察的家属能够得到安慰。
“等他们情况稳定了，或者是他们要出院的时候，可以跟我讲一声吗？哪怕是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也可以。至少是要让他们亲自去感谢一下那些警察的家属吧，或者是扫一下墓都是尊重啊！”
郑义点了一下头，因为他知道荣煜这样的想法有多么理想化，说是简单的感谢一下，可是对于一些人，他们想要的是再也不用想起这些回忆。
瘸子在康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明明是丢掉拐杖啊，习以为常的帮助，又有谁会记得感激呢？人都是这样的。
“行行行，我知道了，那就他们要出院的时候，我告诉你一下！”
荣煜点了一下头，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等着荣煜出去，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既然这边的就只能这样了，那自己还是回到警察局吧。
就在荣煜有一点浑浑噩噩走着的时候，这才意识到，顾漫还在家里，是啊，自己怎么都把顾漫给忘记了？
所以看来现在不能先回警察局了，自己应该先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荣煜尝试着先给顾漫打电话，但是自己打过去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
越来越担心了，昨天去找顾漫的那人，不是后来去了警察局吗？后来应该是找宋星月了啊，所以顾漫应该是一个人在家啊。
既然是一个人在家，为什么现在还不接自己的电话啊，荣煜是真的担心，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可以。
终于赶回家了，开了门荣煜就冲进去找着，看着顾漫一个人窝在小床上，原来是还在睡觉啊，真的，荣煜在看到顾漫是在睡觉，所以才没有接自己的电话，心也是彻底放下来了。
就是不知道顾漫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荣煜这个时候是想去警察局里面呆着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跟顾漫解释。
如果等着顾漫醒过来，荣煜就是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想一下还是算了吧。
所以荣煜开始找着便签，想写一下自己去警察局了，放在显眼的位置，顾漫醒来之后能够看见。
就在写着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动静太大了，又或者是顾漫能够感受到荣煜回来了，总之这些都不太好说。
顾漫就那样坐起来了，揉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声音喃喃地问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荣煜都已经写完了，但是听到了身后顾漫的声音，看来自己写的便签已经不需要了，所以荣煜揉着那团纸，攥在自己的手心。
“我刚回来没有多久。”
顾漫又躺下去了，被窝热乎乎的，是有一点不舒服，但是身子又特别的软，根本就没有办法支撑自己站起来，所以就只能躺下去了。
“那你等一下还要回去吗？”
顾漫在那么问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走的打算，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自己是不喜欢原来的家，但是也不至于一直待在别人的地方。
如果荣煜说着他等一下就回警察局，那自己也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吧，只是顾漫好想再多躺一会儿。
回答之前荣煜先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顾漫还虚弱地躺在床上，既然自己都回来了，那就多待一会儿吧，至少是给顾漫做好饭。
“我还不着急回去，你想吃什么？我正好准备一下。”
听到荣煜这么说，顾漫一方面窃喜自己还可以再躺一会，一方面又在担心自己变成什么样了，一直赖在这里，本身就不好。
会不会在荣煜的眼里，自己已经像是狗皮膏药了，甩还甩不掉。
“你别这样照顾我了，会让我有负担。”
“你别那么在意，就算你不吃，我也要吃饭啊，所以是顺便的事！”
好吧，既然荣煜都说着没关系了，那自己也就不计较了，但是吃完这一顿，顾漫想着自己真的要离开了。
就算回到那个冰冷的家，甚至可能被人监视，这些都没关系，总之不能一直赖在这里了。
又想到顾漫现在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荣煜就提议他可以做排骨藕汤。
“我不想吃，太腻了，不过你可以不用在意我的感受，你要是想吃那你就做吧。”
顾漫一边说着可以不用在意她的感受，一边又讲着自己不喜欢吃，是因为顾漫担心荣煜做的那些就是为了自己，想给自己补一下身体。
要真的是那样，又麻烦，自己又不喜欢，那才是浪费了。
“这样啊，你觉得太腻了，银耳羹呢？”
顾漫在那里点着头，听上去还不错。甚至在想着等一下自己把煮好的银耳羹再放到冰箱里，稍微冰一下一定会很不错的。
荣煜挤出来了一点笑，就去厨房准备着了。
顾漫坐起来了，看见了荣煜脸上的笑，说真的，那苦笑还不如不笑呢。
所以荣煜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满身的疲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有一点不放心。
顾漫穿上拖鞋走到了厨房，看着荣煜认真严肃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着。
“为什么感觉你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心事重重的，发生了什么事啊？”
其实荣煜不想提起那些事情，他已经尽力在掩饰自己的情绪了，没想到还是被顾漫发现了。
“没事，就是同事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
说这些的时候，荣煜已经在哽咽了，剩下的就没办法再说了，荣煜真的怕自己在讲细节的时候会忍不住哭起来，已经没有人可以给他精神的支柱，他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可是顾漫却在担心别的，听到荣煜那么讲，顾漫以为是那些人不愿意帮着他调查案子了，如果是他们反击，那习惯了这样的荣煜一定没办法接受。
那荣煜像现在这样颓废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顾漫扶着荣煜。
“你别担心那么多，如果他们说了过分的话，可能只是因为累了，毕竟他们也需要休息，你们可以商量着来，这样大家都没那么辛苦。”
荣煜一头雾水，他不知道顾漫在说什么。
“我们说的是一件事吗？”
顾漫也开始怀疑了，因为要真的是那些人的不满，自己讲那么多，荣煜应该能够明白呀，为什么荣煜还要皱着眉呢？
看来不是一件事，突然顾漫感觉特别丧气，自己费心去安慰荣煜，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好像自己就像是一个奇怪的人，突然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被理解。
“应该不是一件事吧。”顾漫在那里苦笑着，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用什么来伪装一下。至少是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可能是真的撑不下去了，荣煜觉得很痛苦！不知道要怎么排解，而旁边的顾漫又一直在安慰着自己。
所以一个侧身，荣煜把手上的东西都放下来了，然后抱住了顾漫。
“他们走了，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漫还是不知道荣煜为什么说这些，谁走了？他们为什么再也不会回来了？走到哪里去了？
“你别那么难过，慢慢说，他们是谁呀？”
不仅仅是抱住了顾漫，荣煜还在那里哭着，哭着说了发生的事情。
无论是那三名警察的牺牲，还是那个司机的行为，顾漫都觉得匪夷所思，短短的时间里怎么会发生了这么多荒唐的事情。
好像也能够理解荣煜的情绪那么激动了，自己的同事一下子走了三个，现在是能够理解那句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荣煜还在那里哭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顾漫也跟着动容哭了起来。
“你要坚强，你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好好安慰他们的家人，至少你现在坚强的活下去，以后可以帮助到他们，不是吗？”
是啊，其实也不是关系多么近的人，荣煜就是觉得他们牺牲的太不值得了，想要控诉。却发现自己的愤怒是那么无助，什么都做不了，就像顾漫讲的，自己可以尽可能的帮助到那些人的家人，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意外说发生就发生了，多么悲哀。顾漫突然想到如果哪一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荣煜身上怎么办？
虽然只是几天的朋友，但是顾漫设身处地的想着，如果这样的悲剧真的发生在了荣煜身上，那顾漫一定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你要保护他们，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以后你一定要当心，一切都没有活着重要。”
荣煜点着头，其实听着顾漫的那些安慰，荣煜感觉到好多了，至少是能够释怀一点了，不然的话荣煜会一直活在阴影里，没有办法走出来，没有办法让阳光洒进心间。
银耳羹里放了红枣，慢慢的散发出一种浓郁的甜味。只不过是一些日常的幸福，但是顾漫现在能够深刻的感受到来之不易。
而且被荣煜这样紧紧抱着的时候，顾漫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看一下锅吧，会不会糊掉啊？”
顾漫没有闻到糊味，只是有点担心，因为这个时候味道已经很完美了，要时间再长了，肯定会糊掉。
出于担心顾漫才那么说着，不过这话一说出来就有一点破坏氛围了，本来还沉浸在悲伤里，听完顾漫那么讲，荣煜立马手忙脚乱的检查着。
“还好还好，没有糊掉，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吧，马上就可以盛出来了！”
顾漫没有打算出去，而是找着小碗，这个时候还是能陪一下荣煜就陪一下荣煜吧，也不要再说别的话题了，此时的顾漫一点都不担心宋瑶也的案子进展到哪里了。
顾漫只是在想着自己虚弱的时候是荣煜在旁边陪着的，那自己也应该好好关心一下荣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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