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怀!
芙香没有想到景帝会这么问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一句话,“皇上能放过他吗?”可问完了以后,芙香才觉得这么问有些不妥,连忙又微微垂了眼帘,以示明白自己的失态。【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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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是没有想好,所以才想着来听听你的看法。”景帝喝了一口茶,突然转了话锋,“总觉得宫中茶娘的手艺没有夫人的好呢。”
见他似乎刻意在给自己台阶下,芙香也就壮了胆子,抬了头认真的说道,“若是再早两年皇上这么问我,我是肯定答不上话来的。可是眼下,我却是看着哥哥一步一步在改变的。哥哥明知荫庇之后要走仕途本就是难上加难的,他却执意搬去了扇门胡同,若说他是一时的兴起,可是这整整一年,哥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挪过。他是知道侯府已经日渐落没了,却总想着要努力的担起一份责任来。我看到的现在的哥哥,是个有志气有担当的男儿,还很重情义。”
“重情义?”不解芙香为何说上了这么一句,景帝蹙了眉。
“对!”芙香点点头,“皇上可知,出事了以后哥哥便是来找过我的,本是想让我在皇上或者义父的面前替侯爷求求情的,最后他自己也觉得这事是不可为之了。可是哥哥与左相大人的嫡长女婚事已定,我便是问了哥哥,那这婚事届时要如何是好。哥哥说,既已有婚约,他是一定会娶赛娜的,不管会不会被牵连。”
“叶书怀这么说的?”景帝来了兴趣。
“是。皇上也说君无戏言,民女自然也不敢对皇上说半分的谎言。”
景帝略有所思的微微往后一靠,半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叶书怀他不是没有见过,还是七皇子的时候,时不时的总能听闻这个昌平侯世子爷怎样的懦弱无为,怎样的郁郁寡欢,又是怎样的在士族荫庇中混着年月。
可是如果芙香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年多以来,叶书怀应该是正在努力寻求改变的。但仅凭这一点点小小的改变,让他立刻对叶书怀产生很大的好感也显得有些空谈。于是,在思索再三以后,景帝缓缓的开了口。
“侯府一门,要想继续走荫庇之路,在朕这里是肯定行不通的。先帝特赦的这个世袭罔替的规矩,等定了昌平侯的罪,朕也是肯定要破了此规的。但是仅在叶书怀这里,朕还是留着他世子爷的身份。他既然想走仕途,便是让他参加来年的科举吧。若是真的有才识,朕一定会重用的。”
这一番话出了口,芙香感觉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能保住叶书怀世子爷的身份就说明至少在他这一辈中,侯府依然是声名显赫的侯府。又能参加科举春闱,那也说明景帝对他会一视同仁,既往不咎。这个结果,对叶书怀来说,已称得上是天大的恩赦了。
“民女替哥哥谢过皇上!”芙香说着,立刻起身下跪,郑重其事的向着景帝磕头谢了恩。
景帝倾了身子虚扶了她一把,随即说道,“没什么恩不恩的,说起来叶书怀最应该谢的还是你。若不是你在危难关头帮了朕一把,朕会不会给他这个恩赦还难说。不过一切也要全凭他自己的造化和能力了。若真是栋梁之才,朕一定会让他替大央好好出一份力的。”
“那么,对霍家,皇上又作何打算呢?”景帝既然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芙香觉得问一问应该也不算是过分之举。
“霍衍又不一样了。”景帝看似随意的平了平微微起皱的衣摆道,“他不是官不是臣,朕也想了很久,可是聿熙却希望朕能放他一条生路。既是商贾之家,朕想着就发配去鹤北吧,留命留财,但在朕的有生之年,他们霍家一门不能有任何人踏入帝都半步,违令者——斩!”
大央鹤北,天寒地冻、地广人稀,是鹤银族和央人混居而住的地方。霍家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在那两族交界之地只怕能够衣食无忧就已经非常有能耐了,若想要再起势,估计是难于上青天了。景帝这招,正好掐住了霍家一门的要害,虽不致命,却也让他们在景帝在位之年很难再翻身了。
闻言后,芙香冲景帝默默的点了点头,便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之后两人又随意的聊了一会儿,芙香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不敢再继续叨扰,起身准备告辞。
可是景帝却在她退至门边的时候,突然轻轻的问了一句,“有她的消息吗?”
芙香挪动的步子顿住了!她尴尬的抬了头,张了张嘴却不知要如何说。若是在之前,她可能会一口咬定凤嫣然其实真的已经死了。可是经过了叶书怀的事儿之后,芙香突然景帝下不了这个狠心。
最后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欠了欠身说道,“皇上和嫣然妹妹的相遇,或许本就是个错误。”
景帝抬起了头,接住了芙香投递过来的目光,上一刻的那份黯然失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当初二皇子的事儿,若没有茗夕想着要出人头地,只怕如今嫣然就是一副残花败柳的身子了。而嫣然也是,她接近皇上,目的本也不单纯。既然如此,皇上何不试着放下呢?”此刻,芙香虽然口口声声称他一声“皇上”,却更像是在和昔日的七爷云璟对话。
“所以,她是真的没有死?那她人呢?”景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又有些激动。
芙香不语,静静的,如同一尊玉人一般杵在门边,不笑,不忧,不问,不答。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凤嫣然当初和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正因为不想欺骗,所以才选择闭口隐瞒。直到现在,芙香才能真正体会到当初凤嫣然的苦心。
景帝就这样端坐着等她开口,可是芙香却是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垂首而立。
半晌,景帝终于半恼半无奈的摇摇头道,“罢了,朕知道你心疼她,即便是知道了她的下落,也断然不会再将她往朕这个火坑里送的!”
“皇上也知道这偌大的皇宫是一个火坑,皇上若是真的怜惜她,何不就此放了她呢?”芙香动之以情,每一个字都敲在了景帝的心坎上。
“那么,她好吗?”
“现在或许不是很好,可是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下去吧……”
满室怅然,无言倾诉。伊人远去,情种深埋。
景帝突然觉得,虽然得到了这九五之尊的皇位,可是他却也失去了自己拼了命想要珍惜和呵护的东西。原来,在眼前的时候未曾发现,等到失去了他才惊觉那份情意的弥足珍贵,却偏偏为时已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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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昌平侯和霍衍的罪名就一并定了下来。昌平侯只身一人被发配去了宿林,相对于查查尔的蜀地和霍家一门的鹤北,宿林之地虽然清苦,但是气候温润适宜,日子若是好好的调理顺了,也不是那么难过的。
所以,芙香还是心存感激的,景帝到最后,还是买给她了一个薄面的。
可是很明显的大太太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一大清早,大太太就气势颇盛的找上了门,不由分说的推开了在门口挡路的小丫鬟,然后重重的砸开了芙香闺房的雕花门。
芙香是已经醒了,却是睡眼惺忪长发半散,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衾就这么斜斜的靠在床沿边。十二月的天气,外头冷得人牙齿直打颤,可是芙香的跟前却源源不断的烧着雪白的银丝炭,让整个屋子暖意洋洋的如同春天一般舒适宜人。
“母亲好早,可用过膳了?”有好久了,芙香都不曾有心思去对付大太太。如今大局已定,她突然又想看看大太太那强装高高在上的可笑模样了。
“你!”大太太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亲生女儿,突然冷冷一笑道,“你得偿所愿团,不应该庆祝庆祝吗?”
“愿?”芙香摇了摇头,“母亲难道以为,时至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掌控的?”
“难道不是?”
“母亲可真是高估我了。”芙香开心的笑了出来,“我若有这般通天的本事,今日便是会让你们一个个都给我陪葬的!”啊,她说错了,她是死了一回,可是上天眷顾,她又偏偏生了一回。而且这一世,她觉得自己活的很漂亮,也很争气!
大太太气到极致,完全没有在意她话语中的措辞,半命令半强势的说道,“明日我要去一趟瑞府,你跟我一起去!”瑞府,便是二皇子云昊的府邸。
云昊已被秘密问斩,阖府家眷在过完年以后皆要准备上路了,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届时,整个府邸就会被景帝收回另作他用了。
“我?”芙香笑了笑,一时不明白大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是存了三分好奇心道,“母亲盛情相邀,女儿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大太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咬碎了满口的牙,将满肚子要骂的要发的牢骚全部咽回了肚子中去。她深深的记得叶宝盈同自己说的话——不要多说,不要多问,更不要无端发脾气。只要把芙香带去瑞府,那一切便都是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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