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夏尽秋来,天气也渐渐的没那么闷热难耐了。【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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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最后一天,霍衍带着请柬来了茶舍。芙香正爬在木梯上修剪桂花树的树枝,听见有人唤她,居高临下的一看,就见着霍衍迎风而站,笑容可掬。
见芙香要下木梯,霍衍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腕。
“有劳霍少了。”芙香下梯站稳,伸手掸去了肩头的尘灰问道,“今日霍少怎么有兴致来,不过可先说好了,酒是万万不能再在我这里喝了。”
上次白聿熙在她这里发的一通小火芙香还记忆犹新,白聿熙不怒而威,那模样让她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霍衍因为芙香的称呼而有些丧气,到头来她竟只愿意喊白聿熙一声“三哥”,而对他还是以“少”相称。只是这不悦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转瞬即逝,很快的霍衍便恢复了之前的洒脱,开口说道,“自然不喝酒!不过霍某不请自来,应该算是一桩喜事吧。”他说着,将请柬展在了芙香的面前。
大红色的请柬让芙香眼前一亮,“当然是喜事,只是……”
“怎么,你不愿意来参加我的喜宴?”霍衍见芙香欲言又止,急切的问道。
“霍少误会了!”芙香连连摇头,“只是芙香这等身份,去参加霍少的喜宴,只怕不妥。”当然,她顾虑的还有另一件事情。
“你唤白少一声三哥,我的喜宴你去没什么不妥的。”霍衍的笑容不似白聿熙的那般清冷,也没有唐墨那么灿烂,有的只是一分淡淡的温情,令人赏心悦目。
“那芙香便要好好的想一想送霍少一份什么大礼了!”芙香翩然点头,伸手拿住了霍衍一直递着的请柬。
“礼就不用了,全当是朋友们找个由头聚一聚吧……”两人就这样站在桂花树下聊了一会天,霍衍才移步告了辞。
手中大红色的请柬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上头的字是霍衍亲笔所书,那字迹芙香认得。可是重要的不是去参加喜宴,而是如果去了,她势必会见到侯府的人,见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
“夫人怎么站在风口发呆?”言歌刚从茶室整理完出来,就看见芙香一人独自站在树下,迎着风愣愣的出神。
“言歌,霍衍送来了请柬。”芙香仿佛是过了很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一样,魂不附体的。
“和……大姑娘么?”见芙香无声的点点头,言歌喃喃自语道,“还是没能躲的过。”
“其实如果是叶宝盈的话,倒还不如让叶湘兰嫁过去。只要她没野心,够聪明,我想霍家的人自然不会亏待她的。”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长姐,芙香总能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愫来。
“也是。”言歌听了也赞同芙香的说法,“那夫人要去么?”
“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她在去之前还要先去一个地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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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香特意挑了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去了一趟清安寺。整整大半年了她都没有去看过花扶柳,不是不想念,只是她心中谨记花扶柳走前的一句话:无事不见!
青灯古佛,梵音回荡。
清安寺还是那个清安寺,只是因为有了花扶柳,如今这寺庙对芙香而言却产生了别样的情绪。
“姑姑清瘦了不少,不过人看着倒是精神了。”面前的花扶柳一身尼衫,质朴的有些简陋,可是眉目之间却比以前多了一分祥和与宁静。
“佛语静心,凡尘缘尽,自然了无牵挂了。”花扶柳手持念珠,轻诵了几声经文后方才睁开了眼睛,“丫头,这半年可过的好?”
一声丫头喊的芙香眼眶微红,连同站在一旁静静候着的春痕和言歌都颇为动容。
“姑姑,芙香好,你可过的好?”
“一切安好。”花扶柳站起了身,叹了口气道,“原想你历练了这些日子,至少能做到心如止水,可怎的还是这毛躁脾气。”
“姑姑尽笑话我,在姑姑面前我才不要立规矩呢。”芙香破涕为笑。
“春痕你瞧瞧她,一会哭一会笑的,还是这样没个正行。”花扶柳看着春痕,手却直直的指着芙香。
“那夫人同姑娘好好聊着,我带言歌出去候着。”到底是春痕,花扶柳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只一点她就明白了。
禅房里很快就剩下花扶柳和芙香两个人了。檀香缭绕,清燃满室的忧伤。
“此番前来,为了何事?”花扶柳开门见山,她相信芙香不会不听她的告诫,即便再儿女情长,只要无事,那她定会忍着不来找自己。
“姑姑久居佛门净地,可知道侯府与霍府结亲一事?”
见花扶柳轻轻一点头,芙香倒也并不意外,又说道,“霍少请我去观礼。”
“哦?”花扶柳挑眉一笑,“看来这半年你倒是没有白费功夫呢。”
“姑姑……”听见花扶柳难得的夸词,芙香欲言又止。
“怎么,你怕了?”花扶柳转眼便将芙香满脸的惶恐尽收眼底。
芙香沉默不语,怕了么?她不知道。可她怕什么呢?是怕将要见到从未谋面过的家人,还是怕自己该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怕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多年的执念终于要有实现的一天……
“不怕。”还未思及好原因,这两个字已经被她脱口而出。
“十三年前,你就是这样跪在禅房门口求我收留你的,那时的你,为了什么?第一次习舞,我压的太狠,你的腿足足有三个月不能好好的下地走路,那时的你,为了什么?第一次骑射,你差点坠马,整个人摔的晕了过去,那时的你,为了什么?还有,你失手杀了你……娘,那时的你,又是为了什么?”
随着花扶柳苍白的嗓音,一幕幕往事渐渐涌上心头。可奇怪的是,这么多天来缠着她的烦躁和不安却统统不见了,此刻的芙香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止水。
是啊,十三年前她亲自找到了花扶柳,从此踏入了一段不一样的人生。她刻苦练习花扶柳交给自己的一切,她知道自己并不聪明,所以坚信勤能补拙。她的歌艺,茶艺,骑射,琴技,舞技……没有一样不是刻苦学来的,可学这些是为了什么她竟渐渐的淡忘了。
为的是出人头地,为的是扬眉吐气,为的是不再任人宰割苟且偷生!
“姑姑,是芙香愚昧了。”想到这里,她忽然通透了。人一旦清楚了自己的执念,便能明白活着的意义。
“这些日子你一个人在外头自然要应付许多,可芙儿你别忘了,别忘了你自己的目的,也别忘了姑姑我的嘱托。”
“芙香谨记!”她上前福身,在花扶柳面前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诶,罢了,如今你独自在外也不容易,不过有苏伯年暗中帮衬总是让我放心一些。”花扶柳顺手理了理她微乱的发髻,眼中满是疼爱,“尘缘如水,或许很早以前你和侯府的恩情就已经断了。芙儿,你要记住,人只有一辈子,机会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会有的,若是心慈手软踏错了一步,接下去就有可能步步都是错的。”就像她当年那样,如今再悔再怨,也都回不去了。
“姑姑……”
“侯府的事要怎么办你自己心里肯定有了思量,这我不管,也管不着,可如果你要是这般糊涂将自己从前一切的努力统统白费,那姑姑扶了你起来,自然也有办法把你拉下去。”花扶柳对她,真的是恨铁不成的。
“是。”芙香低头不语,视线落在花扶柳手中的念珠上,只觉得这念珠的颜色深沉如墨,浓的像极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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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安寺这般被花扶柳说教了一番,芙香此刻的心情看起来却是极好的。
“夫人现在看着才有了些生气。”言歌在一旁陪着,眼见芙香似连步子都轻松了许多,不禁也有些惊讶她的转变。
“怎么,我前几日就那么见不得人?”芙香打着趣儿。
“夫人前几日忧思甚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如果知道来一趟清安寺就能让芙香有如此变化,那她早就开口提了。
见言歌是真的为自己担心了一阵,芙香才正紧道,“前些日子也是我魔怔了,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姑姑说的对,我从前吃的苦受的难不少,没的已经走到了今天才想着要放弃的。”真是不少,前后加起来足足有两世,而这两世,她都逃脱不了一个叫“生母”的梦魇!
其实霍衍送来请柬的时候,芙香是真的犹豫过的。因为一旦她去参加喜宴,肯定会碰到萧琴素,那她应该怎么办?
可正是因为太过执念这件事,她才忘记了,她奋斗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的面对侯府中那一干所谓的“亲人”。
想当初,她能泰然自若的为叶书怀煮茶,也能面不改色的同叶宝盈说笑,那今日,她就能坦然的面对生母。
诶,果真是当局者迷,只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她却连续多日都想不明白。都是最近的日子过的实在太清闲了,让她连最起码的处事之道都忘的荡然无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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