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同一支磨了光阴的利箭,势如破竹,一去不返。【WWW.feiazw.COM
飞速中文网】转眼间,十三年韶光默默而逝,童真出落青春年少,红颜熬成两鬓苍苍。
依旧是渐隐秀气的“素锦苑”,可今日过后,却要易主换新了。
“姑娘化这桃花妆,倒有一股说不出的美。”当年的小翠,如今的言歌。十三年的调教,她早已褪去一身浊气,长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当年帮你的改的名字你可曾还记得?”妆镜前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年满十八的芙香。
“记得,姑娘说颜者歌舞笑,只是‘颜’字太过俗气,所以取‘言’字同音。”言歌微笑而答。
当年清安寺一事过后,言歌就跟在了芙香的身边,陪着芙香一路走到现在,虽比不上芙香琴棋书画、骑射舞剑样样精通,却着实比寻常人家的女子也要多出几分的才华和能耐。
若没有芙香,便没有言歌。这份恩,言歌心中谨记,这份情,她亦从未忘怀。
“是了,颜者歌舞笑,可你偏偏日日穿的如此素气,不是白色就是青绿,我记得上个月你十七岁生辰的时候,我还特意去锦绣庄帮你做了件粉色的织锦罗衫,上面还专门秀了你最爱的水莲,是不喜欢还是怎么着,竟从未见你穿过。”
芙香转过了身,娇嗔的一掐言歌的柳腰,“白费了我一番心思。”
她这一动,垂云髻上插着的金雀步摇应势而晃,刹那间“叮当”作响,清脆动听。只见芙香面着淡淡的桃花妆,柳眉粉腮樱桃嘴,细腻的肌肤白如初雪,双眸透亮,眼妆微微上挑,眼神倍显媚态,却媚而不妖,美艳动人。
真正是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姑娘且笑话我呢,那么好的衣裳,被我这一糟蹋岂不可惜。”言歌一跺脚,强势的将芙香扭转回了妆镜前,“姑娘别乱动,我梳完发尾就好了,夫人还在前厅等着姑娘呢。”
“你这丫头又说傻话,衣服不穿难不成用来供着?”芙香叹了口气,言歌处处都好,可有时就是太过谨慎细微了。
两人一番折腾,等到了前厅,花扶柳一盏茶都已经喝尽了。
“姑姑。”芙香平日在苑里嬉闹欢腾自由惯了,却独在花扶柳面前乖顺的如同耗子见了猫一般。
“很好。”花扶柳抬头扫了一眼芙香的装扮,满意的点点头,“今日你随我去见的是位贵客,妆容太浓太淡都不好,这桃花妆倒是恰到好处了。”花扶柳十几年如一日的一身黑衣,轻纱蒙面。
芙香记得自己七岁那年一时玩性起了,趁着花扶柳小憩的时候偷偷摘了她脸上的轻纱,曾知入眼的竟是一张被灼烧去半面秀容的脸庞。
那日花扶柳震怒,芙香在日头底下足足跪了两天。此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再提及此事,而芙香也比以前更认真刻苦了。
“是。”芙香点点头,见花扶柳要起身,连忙上前虚扶了一把,“就我和姑姑两人去么?”
“带上言歌。”花扶柳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廊下的言歌,“以后,有些事儿还要她从旁助你,早些知道省的日后费神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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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花扶柳出门大多步行或坐轿,可今日却是用了马车,芙香暗暗猜想此去路途应当不近。马车徐徐而行,穿过热闹的南咏街和双庆街,又过了凤济桥和福延街,方才缓缓停下。
芙香下车后好奇的抬头一看,眼前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灰瓦大宅,朱门正上方的牌匾上写着“悠然不问”四个字,字迹潦草却笔锋锐劲不俗,颇有大气之风。
出来迎接她们的是一个瘸腿老者,看着已入花甲之年,却有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宅子里随处可见的是一些嶙峋怪石,不过更令芙香吃惊便是宅院深处竟有一座参天树屋,远远望去别具风格,巧夺天工。
老者将她们三人带至宅中水榭前的九曲回廊后便不动声响的退了下去。
水榭中央有亭,四方而筑,飞檐斜瓦,檐角如雏燕展翅,垂挂铜铃。风过铃动,清脆动听,夺人耳目。亭柱垂幔,白纱飘渺,欲隐欲现,宛若仙林。
隐约的,芙香见着亭中有一人端坐,青罗衫,黑束腰,身形修长,举止文雅。那人,分明在对弈,自己和自己对弈。
“苏大人安好。”花扶柳站在九曲回廊上,朝亭子里的人优雅福身,恭敬问安。
芙香不明所以,却也带着言歌一并随着花扶柳福了身,行了礼。
“老槐说有贵客到,我当是谁,果然是贵客。”亭子中的男子丢下手中的棋子,落落起身,迈步而出。
这男子,两鬓斑白却神采奕奕,一派儒雅之气,带着一双透人心智的双眸淡然笑道,“扶柳,真的好久不见了。”
“苏大人在野多年,避世不问,扶柳无事自当不敢多来往,怕扰了大人清闲。”
“这丫头是?”苏伯年笑着摇摇头,目光对上了花扶柳身后的芙香。
“芙香,来,见过苏大人。”
“芙香见过苏大人,大人安好。”芙香依言上前又行了一礼,举手投足之间浑然天成一股妩媚纤弱之态,却依然落落大方,亭亭玉立。
苏伯年剑眉一扬,“这丫头长的倒是标致水灵。”
“她,也算是我的义女了。”花扶柳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和芙香的关系。
芙香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花扶柳,却听花扶柳同她说道,“苏大人的园子修葺的是别具特色的,你今日难得来一次,定要好好瞧瞧再走。这‘悠然不问’可比我们那小家子气的‘素锦苑’要有看头多了。”
芙香明白这是花扶柳找借口在支开她,便对苏伯年说道,“芙香有幸,能得苏大人通融。”
“去吧。”苏伯年笑着拢了拢被风吹开的衣袖,冲她点点头。
芙香谢过后便带着言歌转身离开了水榭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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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女?”苏伯年出神的望了一会芙香远去的娉婷身影,突然语锋一转,不似之前的淡然温和,“扶柳,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放弃?”
“大人不也没有吗?”花扶柳笑了笑,“大人既称我为贵客,怎的连一杯茶也不让我喝?”她一边说,一边直径走入了方亭内,自顾自的坐在了苏伯年刚刚坐过的石椅上。
“我没有?我避世多年,该忘的早忘了。”苏伯年跟了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花扶柳又说道,“你应知我这园子为何起名叫‘悠然不问’的。”
“悠然见南山,从此不问事。”花扶柳叹了口气,戏谑道,“以大人那赛诸葛的聪明才智,取这样直白的四个字,真是难为大人一番苦心了。”
见苏伯年沉默不语,花扶柳继续说道,“大人若真不问世事,何苦死死守在晁新二十年不曾离去?大人要的不简单,扶柳要的却很简单,扶柳只是想了结一桩成年旧事罢了。”
“你自己都说是成年旧事了,过去便过去了,何苦为难自己。”
“大人是扶柳敬重的人,大人不帮扶柳,可扶柳倒愿意助大人一臂之力。”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苏伯年轻轻一笑,“扶柳,别傻了。”
“大人手中有太多的棋,明的暗的,好的坏的,能掌控的,不能掌控的……”花扶柳的玉指抚过面前棋盘上一颗一颗黑白交错的棋子,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或许恰恰能牵制住太子党的人。”
“什么意思?”苏伯年眼中闪过一抹锐光,却粉饰太平,偏做无恙。
“扶柳的话点到即止,大人收了这丫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然,扶柳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算计大人您的啊。”花扶柳卖了个关子,吊了苏伯年的胃口,也尊重了芙香。毕竟有些事儿,由她来说,还是不妥的。
“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性子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变了。”花扶柳听苏伯年这说话的口气,就知事已成了一大半了。“早年那些青涩鲁莽,如今都沉了。大人瞧,我也已经年老色衰了呢。”
“呵,那丫头想必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自己已成了你手中的一颗棋子吧。”苏伯年从棋碗中拿出一颗黑色的玉棋,“啪”的一声丢向了棋盘。
盘上原本摆放的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散,黑白跳动,杂乱无章。
“可惜了大人的一盘棋。”花扶柳避而不答,望着远远那抹粉色的身影感叹道,“人如棋,棋如人。下棋,下的是心境,扶柳自问没那个能耐,那丫头就靠大人指点一二了。”
“无妨,本就是一盘死棋,这一天降奇兵,或许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苏伯年敲了敲柳木棋盘,“但愿真是奇兵才好。”
“呵呵……”花扶柳见事已成,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奇兵不奇兵的,还不是您调教了算?”
“可惜了那丫头小小的年纪。”苏伯年摇摇头,眼中确实有些不忍。
“大人放心,她担当的起的。”花扶柳起了身,“如此,扶柳就祝愿大人马到成功!”
“你真放的下?”花扶柳的爽快到让苏伯年有些惊讶了。
“我相信大人定不会让扶柳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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