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一句话。
让周围所有人都像是被点穴一般,一动不动,当初之所以来她家搜,本就是与丁闯传出不正当关系,虽说大家心知肚明不可能,但也要适当避嫌,可她竟然堂而皇之的说听丁闯的。
一位年纪轻轻的妇道人家,听一位血气方刚的青年的话,再怎么经过美化,也容易被人想歪。
张淑花和赵德利又无奈了,哀求的看向老丁。
老丁憋的脸色通红,先不说与丁闯是父子关系,也不论村长身份,就凭今天亲自带他们上门来认错,也应该给几分薄面,可她……偏偏说听另一个人的!
自己的老脸往哪放?
张凤英也看出他们表情不对,心里本能的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坚定道:“村长,还有各位,这个主意是丁闯想的,规矩也是他订的,就相当于法官,接下来怎么判都应该他说话,我不能随便更改,听他的!”
赵德利和张淑花听到这话,有种想死的冲动,他们一刻都不想再等,天知道丁闯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他还不回来,岂不是被憋死?
又都转头求饶似的看向老丁。
“厄……”
老丁缓了一会儿,硬着头皮道:“其实听丁闯的没错,不过……”
本想话锋一转,让她原谅,哪怕找回点当村长的威严。
可话还没等说完。
“对,村长说的对,听丁闯的没错!”头号粉丝孙梅尖锐嗓音响起,上前一步站到大门里,高声道:“丁闯是大学生,头脑活,更是咱们村的希望,带领咱们勇敢向前走出一步,他说什么我都听!”
“确实应该等丁闯回来拿主意。”
“对对,他不在村里咱们不能随便说,要是违背他的意思怎么办?”
“丁闯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咱们不好参与,而且丁闯能做出最正确做法。”
乡亲们纷纷开口,全都点头同意。
老丁:“……”
我他妈说:听他的没错,其实还有后半段话,你们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原本能说完的,现在也无法说,毕竟全村人都同意等丁闯,再跳出来像是站在他们对立面一样。
咬咬牙道:“那就等他!”
背着手转身,大跨步离开。
“村长,村长……”
“凤英啊……”
张淑花和赵德利想要叫住两人,可两人全都转身离开,看戏的乡亲们依然保持原则,坚决不与他们说一句话,纷纷离开。
眨眼间,又剩下两人孤零零站着。
很快。
小湾村村口又回到丁闯刚回来时的一幕,一大群人等待他回来。
最先来的是张淑花和赵德利,他俩实在没办法坐住,只有在这里等待心里才踏实,其他人是看见两人等待,闲来无事过来看戏,张凤英是听人说这里有情况才走出来看看。
大约二十分钟后。
客车姗姗来迟。
“呼啦啦。”
张淑花和赵德利争先恐后向车上跑来,给司机吓的一哆嗦,以为出了什么情况,他们要劫车。
“你们……”司机刚想问话。
“滚蛋,再废话砸你车!”赵德利暴戾的咆哮一声,迅速冲上来,一眼看到坐在坐后排的丁闯,如同见到黄花大闺女。
丁闯也盯着他,随时准备防守反击,很清楚一个人憋屈久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就像大数据统计:真正闹出人命的往往是老实人,赵德利不老实,可他内心空虚……
“丁闯,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赵德利扑到丁闯前排,情绪一直憋着,此时隐隐有想哭的冲动:“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作对,再也不,你让张凤英原谅我,让村里人与我说话行不行?”
“婶子也知道知道错了。”张淑花接踵而至,情绪更为激动,比看到亲人还亲,鼻涕流出一长串:“这些天婶子想明白,你厉害,我斗不过,再也不敢了。”
丁闯谨慎的在两人身上打量,生怕他们恼羞成怒奋起反击,连跑的地方都没有。
沉吟片刻,试探问道:“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知道。”
“知道了!”
两人忙不迭点头,极其诚恳。
听到这,丁闯终于放下心,至少不能挨揍,视线越过两人看到村里人在村口站了一片,底气更足,缓缓站起身:“下车再说!”
他在前,两人跟着走下车。
客车离开,司机这才敢破口大骂……
“丁……闯。”
张凤英看到丁闯走下车,想要开口叫他,告诉他这俩人给自己道歉了,可话到嘴边,声音小了很多,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不合时宜,变成咬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靠近。
丁闯走到身前问道:“他们找过你了?”
“恩。”
张凤英点点头:“已经道歉,可接下来应该干什么我不知道,都听你!”
丁闯了然的转过身,当目光落到两人身上,他们顿时陪着笑脸。
事实上,看不惯他们不假,但还没必要彻底弄垮他们,粗鄙一点说,祖坟相距不超过一里地,祖祖辈辈生活在一切,这点胸襟和宽容还是有的,再者说,帮村里,很大原因是要给老丁长脸,被几个人在背后骂街,终归不雅观。
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缓缓道:“既然你们认识到自己错误,也不是不能原谅,再给她鞠躬道歉!”
两人闻言,齐刷刷弯腰道歉。
丁闯又道:“这次全村人不跟你们说话是两天,如果再有下一次,至少是四天,并且让村里人眼睛都不看你们,知道嘛?”
“知道知道。”
“放心,绝对没有下一次!”
两人赶紧保证。
丁闯转过身又问道:“还有没有想说的?”
张凤英摇摇头,表示没有。
“走吧。”丁闯对两人摆摆手。
听到答案,两人快步向村委跑去,随后就听广播传出声音,宣布对两人接触封锁。
丁闯淡淡一笑,突然间觉得这种乡村生活也不错,赵德利和张淑花固然调皮捣蛋引人恨,但本质上都不是很坏,与钢筋水泥社会中的形形色色差的太多,同在一个村住着,多数矛盾说说笑笑都能过去。
解决完,村里人也都散了。
他往家里走。
张凤英从背后跟上来,跑到旁边,弱弱道:“我……我想请你吃饭。”
这是她早就想到的,从捕鱼节结束就有想法,只是一直没勇气做,今天看到他们道歉,终于有勇气。
“别客气,毕竟他们也说我,这都是应该做的。”丁闯随口回应。
张凤英摇摇头,极其坚定:“就这么定了,今晚六点半,我请你吃饭!”
说完,步伐加快,从丁闯身边走过,向家里走去。
丁闯看着她背影,也笑着摇摇头,内心越是自卑的人,在遇到恩惠表现的越容易过激,张凤英就是,孙梅和张武德获得的比她还多,也没想着请吃饭,倒不是不想,而是想不到。
然而。
他突然定在原地。
“请吃饭,六点半?”
要知道,村里可不是市里,说请林小雪吃饭,随便找个饭店就可以,村里没有饭店,所有的请吃饭,地点都是在家。
如果是一般人家,去了也无所谓,可张凤英家……
即使什么都没有,也要顾及名声。
向前方看,张凤英已经走到家门口,紧接着就进去,想拒绝都没机会。
“这……去还是不去?”
丁闯抬手挠了挠头,头很疼,如果去了,传出来不用赵德利和张淑花说,村里会闹的沸沸扬扬,大家可不会认为就是简单表达感谢,不去,会让自信心刚刚建立的张凤英,信心瞬间分崩瓦解,对她很不利。
“这叫什么事?”
丁闯一阵无奈。
想着想着,走到家,恰好碰到老丁走出来。
“爸。”
叫了一声。
老丁像是没听见一样,从旁边走过,直接出门。
丁闯一阵怪异,怎么不搭理人?走进门看到葛翠萍正在整理收回来的成品:“妈,我爸怎么了?看起来像是有心事,刚才叫他没搭理我。”
葛翠萍抿嘴一笑:“吃醋了,吃他儿子的醋了!”
一针见血,一起生活多年,性格再清楚不过,又道:“今天下午,你爸带人去张凤英家,想让张凤英原谅,可她没给你爸面子,说就听你的,还有村里人,都说等你回来再拿主意,他觉得自己被忽略,所以不高兴,我估计啊,也要孤立你,这几天不会跟你说话!”
丁闯一头黑线,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没等风摧之,自己老子要催之。
嫉妒,使村长面目全非!
又道:“妈,这些东西不用整理,车联系好了,明天早上会有人过来拿,送到羊毛衫,整理的再齐,明天也要拿走。”
葛翠萍看到这些东西就想笑,这两天出门,明显觉得村里人比以前更尊敬自己,说话都带着笑容,这些全都是因为自己儿子。
笑道:“弄整齐看着也舒服,你刚回来累了吧,回去歇着,我再弄一会儿……”
丁闯也就不再多说,回到房间,躺在农村标志性的热炕头,望着天花板,还没想明白,到底去还是不去。
时间一眨眼,已经六点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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