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想着,却是在心中悄悄地摇了摇头。
就池家老太太那猛扑上去同国公府结亲的劲儿,若是商户姚家同名门凌家有什么关系,那五房的人,也就不至于这么不受待见了。
“既然家中有客人,那我便先回去了,若是有事,让久乐去王府中寻我。”周羡说着,悄悄地退了出去。
池时点了点头,待周羡一走,一个转身,又进了屋子。
她将包袱往旁边一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姚氏舍得放冰,这屋子里凉爽得很。
“舅舅,咱们姚家可有什么血亲流落在外?”池时毫不客气的直接问道。
姚明涛正疑惑她怎么又回来了,听她这么一问,笑道,“得了吧,我们家族谱,薄得一张纸都能写了了。你外祖父,恨不得连街上姓姚的乞丐的名字都写上去,显得家族枝繁叶茂一些。”
“若是有这样的血亲,那还不领着伙计,便是抢,也要把人给抢回来。”
姚氏瞧他模样,心中咯噔一下,笑道,“这孩子也真是的,前日在街上瞧见了一个长得同我们姚家人想象的,便胡思乱想了起来。”
“我瞧啊,就是看你给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看多了。”
她说着,瞪了池时一眼,“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领你舅父去客房里歇着。他一路奔波,这会儿去眯一下,醒来了正好用晚食。”
“冰盆子搁进去有一会儿了,屋子也该凉快了,快去快去!”
姚明涛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池时瞧了姚氏一眼,又抱起那个包袱,上前领路,领着姚明涛便进了一旁的厢房。
种李院不大,能够用来待客的屋子,也只有一间而已,这还是亏得池祝的妾室庶女,没有来京城的缘故。
平日里他们一家四口住着,倒是不觉得有问题,这会儿来了人,真觉得搁这里住着,不是长久之计了。
一进屋子,那姚明涛便将门给关上了,对着池时招了招手,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你可是瞧见姓凌的人了?”
池时一惊,还真有关系?
“我阿娘不知晓?”
姚明涛摇了摇头,“家门不幸,你外祖父也不乐意提。我也是因为偶然有一次,在银楼里查账的时候,瞧见了那个劳什子凌太妃……”
池时心下了然,虽然凌太妃借着礼佛之事去宫中陪着太皇太后,但是她是有儿子的,是以按照大梁的规矩,在先皇死了之后,便随着儿子分府而居了。
是以姚明涛在银楼里遇见她,那是十分有可能的。
“我回去之后,便问了我爹,他才同我说了,我们姚家的来历,还有同凌家的关系。这事儿,你莫要同你阿娘说,她生得同凌太妃并不像,便是撞见了,也没什么。”
“左右自从那个人从姚家出去,做了人家的赘婿,便同我们姚家没有什么干系了。”
姚明涛说着,招呼池时坐了下来,又自己个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茶。
“你一定也奇怪过,人家家里有了银钱,都恨不得自己的子孙后代脱了一身的铜臭味,好好的读书考个进士,从此便不再是低贱的商户,摇身一变成了士族。”
“可是我们姚家,你舅舅这一辈也好,到你的表兄们也罢,没有一个去读书的。是读不好么?就算是吧。那我们有那么多钱,怎么不往京城里来?”
“这里到处都是有钱人,一骗一个准……不是,这里到处都是冤大头,卖什么卖不出去?可我们却这么多年,一直待在永州不挪窝。”
池时点了点头,“老实说,以前没有想过。等我开了棺材铺子之后便想过。”
姚明涛不以为意,“我就这样想过。我还同我爹说,老子这么有钱,就算我儿子考不上,那有什么关系,随便找个孤儿举人,买来当儿子,让他考,咱们姚家不也有官身了?”
“可我被你外祖父狠狠地骂了一顿,他后来才带我进了密室……”
见池时一脸好奇。
姚明涛解释道,“不是你以前经常进去玩的放金银得那间,是放古董瓷器的那一间,老头子怕我发癫,有瓷器在,我心疼钱,不会乱来。”
池时嘴角抽了抽,来不及细想,就听到姚明涛说出了姚家的惊天大秘密。
“我们姚家,其实也不姓姚。是姓李的,前朝遗孤。”
池时皱了皱眉头,“哦,前朝都没了,遗孤有什么用?”
姚明涛一听,啪的一声拍响了自己的手,“可不是,当时我也同你一样失望。我还以为,我家是什么隐藏在世间的修道之人,亦或者陶朱公能长生不老,到了咱这一朝,成了我爹。”
“结果,就这?
我家金银多得能铺地,那皇族能么?哪个想要吃喝拉撒都被人盯着……我负责自己一家子有花不完的金子还不容易,谁想去负责整个大梁百姓都金子花不完啊,那不是自讨苦吃么?”
“幸亏灭了国”,姚明涛说着,后怕的拍了拍胸脯。
“不过说归说,咱们这一脉,的的确确是前朝遗孤,在永州安定了下来之后,便把以前的藏着的金银拿一部分出来,当做本钱做买卖了。”
“说什么复国不复国的,没有人想这个。当皇帝咱们不在行,可没有想到,做买卖异常在行,这么多年,就没有赔本的时候,那简直就是卖什么火什么,做什么什么赚钱。”
“本来的雪团就大,再这么几代一滚,若是不富得流油,那都对不起地下的老祖宗。”
姚明涛说着,自豪地挺了挺胸膛,随即又面露鄙夷之色。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你我一样,视金钱如亲爹。”
池时摇了摇头,“视金钱如亲娘。”
姚明涛胡乱的点了点头,“没错,可不是你娘。到了我爹,也就是你外祖父那一辈,一共有两兄弟。他有个哥哥,叫姚善,他就不喜欢钱,一心想要考科举。”
“可咱们到底身份尴尬,虽然我们都隐姓埋名了,一心想要做那田舍翁,可做皇帝的,哪里有不猜忌的?咱们闷声发财没人管,可若是把手伸到朝廷里去,那就不妥当了。”
“是以姚家的后人,没有人去考科举的。你想啊,你祖上是做皇帝的,你好意思去给人当个狗腿子大臣?咱也不屑不是?”
“那姚善是个聪明的,他趁着外出做买卖的机会,整了一个外地的户籍,竟然偷偷的科考,还考中了。这也就罢了,他竟然不要脸换了祖宗,给那凌家做了赘婿。”
“那个劳什子凌太妃,便是凌善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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