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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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一度的征兵旺季。
夏浅微一身盔甲,站在高高的阅兵台上,神色肃然地检视着三千新兵的操练成果。
经过四年的戎马历练,她的身形拔高了不少,体型偏于清瘦却蓄势有力,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一颦一笑间英气勃发,却又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妩媚。
四年的沙场征战,让一个初出茅庐的野姑娘,迅速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将领,她凭着一身赫赫战功,一路被提拔至郎将,统率一府五万兵马,成为颂王麾下木军主将凌长镜的得力臂膀。
“老大!”丁录小跑着跳上站台,神秘兮兮地将一封信递到夏浅微面前,低声道:“京城来信了。”
“京城?”夏浅微一怔,“给我的?”
四年的时间里,她跟着军队东奔西跑,与家中联系不算太频繁,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收到弟弟染之的一两封家书,运气不好时,一连好几个月都杳无音信,估计即便有来信也石沉大海了。
一想到弟弟染之,她的心里便充满了暖意。上一次来信是半年前了,当时他信中说外公为他请来了一位江湖郎中,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治起病来倒是很有一套,喝了他开的几帖药后,身子竟大有好转。如今想来,染之的病情应该大好了吧?
因为抑制不住内心的期盼与喜悦,她握着信封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为了不在下属面前失态,她故作镇定地命令身边五名都尉继续操练,自己则转入台后,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速归,丞相府。”
——笔锋苍劲,绝不是染之的字迹。夏浅微努力回想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外公亲笔写的家书。
四年来外公从未给她写过一封家书,从染之的字里行间,隐约可以想象出,当初外公得知自己擅自离家参军,该有多么震怒,依着外公沉毅寡言的性子,与自己断绝书信往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外公竟然一反常态,寄来亲笔家书催促她回去,而且回的不是她自小长大的马道村,而是她父亲所在的京城丞相府,难道说,外公已经带着染之回京去了?可是这么急冲冲召她回去,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带着满腹的疑虑,她来到了上司凌长镜的营帐前,大声道:“凌将军,夏染之求见!”
“进来。”回答她的却是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西门涉?他怎么会在这里?夏浅微心里“噗通”乱了一下,但随即调整好情绪,面无表情地掀帘踏了进去。
营帐中,西门涉坐在主位上,一手支着下颚,双眉微锁,似在为什么事而困扰。凌长镜和苏匿分立在两旁,三人似在密谈着什么,因为自己的到来而不得不临时中断。
苏匿看见夏浅微走进来,冲她无声地咧了咧嘴,虽然是个招呼性的笑容,但眉宇间却掩不去一丝愁绪。
凌长镜问道:“染之,有什么事吗?”
夏浅微再粗的神经也意识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了,一边心里担心西门涉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烦恼的事情,一边又碍于自己下属的身份,不该问的事情不能多问。
她定了定心神,说出了来时的目的:“将军,我刚收到家里来信,催促我尽快回家一趟。所以……”
凌长镜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你要请假回家探亲?”
夏浅微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西门涉从愁绪中抽了出来,看了夏浅微一眼,问道:“染之,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也不太清楚。”夏浅微露出困惑的表情,“外公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信,但是这一次却突然寄来亲笔家书,虽然没有说明缘由,但以外公的性格,没有什么要紧事,应该不会轻易……”
“我明白了。”西门涉点了点头,道:“你参军四年,没有回过一次家,原本也该回家去看看了。只是最近我们与鐾霁战事胶着,实在不宜请长假……”他说着,思忖了片刻,道,“要不,给你十天时间吧,十天之后务必返回军中。”
十天的时间,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夏浅微喜形于色,忙立正敬礼,大声道:“是!谢谢王爷!”
她又转向凌长镜和苏匿,俏皮地补了一句:“谢谢凌将军、苏将军。”
说罢,便转身飞奔了出去。
看着夏浅微欢快的背影,苏匿摊了摊手,一脸莫名:“从头到尾都不关我的事,这小子谢我什么?”
凌长镜也怔了一下,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夏染之,虽说是凌长镜手下的一名郎将,但她同时也是直接隶属西门涉指挥的“暗颂”成员,平日里跟着凌长镜所率的部队行军作战,到了紧要关头,就会被西门涉直接抽调去执行机密任务。
所以在夏浅微面前,凌长镜还是带着三分客气的,不敢完全以上级身份自居。但好在夏浅微也是个乖觉机灵之人,在众人面前对他总是表现得十分恭敬,给足他面子,相处久了之后,私下里偶尔也会耍耍调皮,让他真是想嫉恨都嫉恨不起来。
待夏浅微的插曲过去之后,三人又跌回原来抑郁的氛围之中。
西门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捏着的一张信纸,苦笑着喃喃自语:“我还真有些羡慕染之了,收到家书竟也能高兴成这样。为什么我每次收到家书,却总是高兴不起来呢。”
苏匿试探着问道:“王爷,你真的打算回去么?这里头明明透着一股浓烈的阴谋味道,回去只怕会自投罗网啊……”
“可这封‘家书’,却是皇上的亲笔传召,如果不回去,便是抗旨。”西门涉说着,重重叹了一声,站起了身。即便知道前方有陷阱,他还是必须大踏步走进去——这恐怕便是身为皇族的悲哀吧。
这一日下午,夏浅微与西门涉一前一后快马返回了京城,只是一个进了丞相府,一个入了皇宫,却互不相知。
夏浅微在进入林壑城门之前,便已经换回了女子装束,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当她来到丞相府门前时,早有管家带着几名小厮在门外恭候,见她下马,忙堆起笑脸迎上前道:“哎哟我的大小姐,您可回来啦,老爷和丈老太爷等得可心焦啦。”
他口中的“老爷”,便是夏浅微的亲生父亲——衡黎国丞相夏邦淳;而“丈老太爷”,指的便是夏浅微的外公甄广屏了。
夏浅微将马交给一名小厮牵走,一边跟着管家走进府去,一边道:“我接到外公的书信,便立即赶回来了。”
她没敢让别人知道自己女扮男装参军的事情,所以隐瞒了自己请假回来的事情,只问道:“只是外公在信中并未说明缘由,不知这么急召我回来做什么?”
管家低眉顺眼地道:“老奴也不知,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事了,大小姐等见了老爷便知。”
夏浅微知道这些年长的奴仆都早已经混得奸猾成精了,即便知道些什么,也不会透出一丝口风。于是她也没再追问,由管家引着往父亲的书房走去。
离开丞相府,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虽然对这府中格局还残留着童年时期的印象,但大多已经模糊了。如今回到自己家中,竟还需要管家引路,夏浅微不由苦笑了一下。
如此想着,她的思绪又飘到了自己的童年时期。
她和弟弟染之是一母所生的龙凤胎。
听老人们说,她在娘胎里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生产的时候几乎没怎么折腾人,“呼啦”一下就蹦出来了;但是染之却出来得很不顺利,他们的母亲在产房里被折腾了三天三夜,最后孩子终于出来了,母亲却因失血过多而撒手人寰。
夏浅微从小就性格开朗、活蹦乱跳,一刻也闲不住;但是染之则从小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发烧咳嗽,一个不当心便会有性命之忧。
长辈们时常看着这姐弟俩摇头叹息,如果两人的体质和性格互换一下,该有多好。
那时候夏浅微年纪虽小,但并不傻,大人们说的这些话,她多少还是能听懂的。仿佛是自己从弟弟那里夺走了健康和快乐一般,她心里莫名地对染之感到亏欠。
姐弟俩长到五岁时,遇到了出宫祈福的神官。
神官看过染之的面相后,断言他命中犯虚,恐怕活不过十岁,除非家人愿意为他散财积德,延续阳寿。
当时的父亲夏邦淳,在姐姐夏贵妃的暗中帮助下,仕途刚有所起色,正是需要银子打通人脉的关键时刻,当然不愿为了神官的一句话而散尽家财、功亏一篑。
而他们的外公甄广屏,原本是林壑第一商贾大户,他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如今女儿不幸故去,这一对外孙和外孙女便是他仅剩的宝贝了。
他见夏邦淳为了升官,连自己儿子的生死都可以不顾,一怒之下自己散尽万贯家产,带着浅微和染之离开了夏府,两袖清风地来到马道村,过上了清苦的平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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