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小地主
第468章陛下的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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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历八年十月二十六,上城。

李若柔在闺房内以泪洗面,旁边则是被泪水打湿的顾幽书留下的书信。现在顾幽书去哪里了她都不知道,只能伤心痛哭。

李长风不知道女儿为何如此伤心,进来想要安慰一下,却看到了书信的内容,顿时,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若柔!”

李长风坐了下来。

“爹!”李若柔立刻扑到他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原本打算安慰的话被李长风硬生生咽了回去,“女儿啊,可能真是咋们李府积德太少了吧,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样吧,爹这几天就让那些下人们都散了,再安排你的哥哥们去赣州投靠亲戚,然后,你就……去找三殿下吧。”

“啊?”

李长风这么说,李若柔立刻收敛了哭泣,“不行,爹,我们李家四代人打拼下来的家业,不能因为女儿毁了,而且,三哥刚就任不久,他有大好前程。”

“不不不,你哥肯定也会这样决定的,嘿嘿,爹也是很要面子的,陛下问都不问就想把你变成他的儿媳妇,爹多没面子啊,容爹准备两天,你就去吧,有什么事,爹担着。”

显然,李长风心意已决,其实,他早就去寺庙里面求过签了,那里的得道高僧说,李家气数已尽,只存在一个变数,当然,这个变数微乎其微,可能都没办法影响结果。

既然气数已尽,那就不强求了,李长风也该看开了。

顾幽书收拾好了行李,来到东坊,林牧云这边正在组装一个庞然大物,组装好的部分用布盖着,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凭这东西把我们带进冰天雪地的新州?”顾幽书问。

“别小看它。”林牧云从上边跳了下来,“明天吧,明天我们完工了,陛下都得吓一跳。”

“这么大的东西我怎么敢小看它?”顾幽书笑道,给林牧云倒了一杯水。

“哎,我都听说了。”林牧云喝了水,变得严肃起来,对顾幽书道,“李若柔那姑娘不错,如果你喜欢,就得得到她,轻言放弃可不是你的作风。”

“跟太子抢女人?”顾幽书反问道。

“不敢吗?反正都闹翻了。”林牧云耸耸肩,又喝了口水。

“如果我再年轻点,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我父皇母后那里闹,可惜,现在不行了。”

“才过去多久啊?你很老吗?你上次为了雪儿闹的时候还是去年的事情吧?”林牧云表示很无语,顾幽书变了很多,成熟了,也胆小了,他有太多的后顾之忧。

“嘿嘿。确实啊,也没过去多久。”顾幽书尴尬的笑了笑,挠挠头,“当然啦,我不是怕太子,我是担心李家,如果若柔跟了我,父皇的圣旨就变成了无稽之谈,到时候,李家就会是灭顶之灾。”

“呵呵。”林牧云解渴了,杯子一放,准备去忙了,临走之前,对顾幽书道,“你不了解你父皇,你不懂他,你不明白一个可以把你伯父推上断头台的狠人到底在盘算什么。”

“你什么意思?”

“别跟一个胆小鬼一样,你父皇知道的东西比你多,灭了卫国,杀了狼王燕康,我的棋下完了,但是你父皇的棋还没有下完。真命天子也是人,寿命不过六七十载,他应该四十多了吧,他趁着现在还有精力,设计了一盘大棋,而棋盘之上,你是帅,太子是将,最终的结果要么是帅干掉了将,要么就是将吃掉了帅,活下来的棋子才可以有选择权,不然就只是棋子,棋子就等着榨取利用价值后被扔掉。”

有些话林牧云不愿意说得太直白,不过说到这一步顾幽书应该也懂了。当然,懂了不一定可以让他想明白怎么做,他依然可以选择。

入夜,东坊的铁锤依然在敲打铁块,乒乒乓乓不绝于耳。顾幽书没什么事做,却还是失眠了,他在思考林牧云白的那些话。

回想最初陛下急召其回京,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结果直到今天也没有说,然而,仔细一想,陛下好像一直都在说,只是没人注意而已。

再仔细琢磨林牧云说的那些话,“你不了解你父皇,你不懂他,你不明白一个可以把你伯父推上断头台的狠人到底在盘算什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当年连太子都不是,处境和现在的顾幽书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最后他还是当上了皇帝,因为他争了。

也许所谓的急事就是让顾幽书回来和太子争夺皇位?

为什么呢?

顾幽书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坐了起来,皇帝不应该最怕子嗣之间互相争斗吗?难不成自家父皇心理变态?想看儿子自相残杀?

不可能,不可能。

顾幽书摇摇头,太子也没什么问题啊,其他皇子又不争不抢的,可以说历朝历代没有比今天更和谐的皇室了,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太子顺理成章的当上皇帝呢?

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似乎又能明显看出陛下在有意调解两个皇子之间的实力平衡。太子坐拥东宫,从名分上坐拥天然的优势,也很容易得到大臣们的支持,而顾幽书如果要竞争皇位,名分上他就不具备优势,所以陛下安排了朝会历练这一出,再让林牧云站在顾幽书这边,从而让太子和顾幽书的天平趋于平衡,让顾幽书有和太子一决高下的资本。

但是问题在于,顾幽书生性不争,不会公然与太子为敌,更不要说争夺皇位了。

这时候,林牧云推门而入,吓了顾幽书一跳,“大半夜你干嘛啊?不敲门。”

“还没想明白吗?”林牧云就进来找工具,见顾幽书还没睡,就知道他已经在思考今天的话了。

“诶,牧云,父皇会不会是让我……和太子为敌啊?”顾幽书想从林牧云这里找到答案。

“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这一次还是不争,你以后就只能呆在云城,永远被太子踩在脚下。”林牧云找到了工具,准备出门去。

“等等。”顾幽书叫住了林牧云,问,“我该怎么办?”

“别问我,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不怕死就去做。”

林牧云说罢,就继续去忙了。顾幽书直接起来,穿好衣服,冲出了东坊。

他明白了,陛下就是让他和太子一决高下,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何要这么做,但是肯定是这样。

顾幽书不争,那陛下就把他喜欢的女人赐予太子,为了这个女人,他必须争,必须和太子分庭对抗,最后的结果就是,要么将吃掉帅,要么帅干掉将。

天色微明,李若柔告别了李府,手握一把匕首,独自走在朱雀大街上,前方就是皇宫的朱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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