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九 魁首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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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练气，讲求缘法悟『性』，佛门又谓之为慧根。漫漫时光长河之中，多有传说神话般人物，一朝崛起，横扫天地，这种人物，往往便是有大缘法，大悟『性』，大慧根之辈。
这种缘法悟『性』，对于修士而言，往往异常重要，足以一举定乾坤。
周洛或许便是这种人。
千钧一发之际，巅峰毫厘之间，他能够瞬间顿悟某种莫可名状的东西，那诸天御摄元神大苍圣道，行云流水一般运转，仿佛是瞬息间打通了诸多关窍，一举通达，种种玄奥，妙不可言……
他的天心灵窍之中，六尊元神齐齐动作，居然是立刻便被串联，不再是如同以往那般，只能够运转神识转换，同时只能驾御一种元神，而是立刻将六大元神悉数运转，齐齐暴睁双目，精光绽『射』，划破虚无。
在此之前，固然是神识转换得极为迅猛，但是却不可能将六尊元神的力量一起施展出来。
然而，此时却不同。
六股浩瀚的元神精气，悉数被他调运，通达全身，同时太虚罗盘中最为强横的虚劫境后期五行之木元神，更是被抽取出来海量精气，一齐化入这一拳之中。
气息如惊涛骇浪，骤然迸发，于无声无息中起惊雷，惊天动地。
那诸多大人物，显然是立刻察觉到了这异乎寻常的形状。
正元子与真一仙姑对视一眼，齐齐出手，各自飞出一尊元气大手，顶天立地，十指戳击下来，如天柱桥梁，撑开一片浩大的虚空，有如独立开来，自成须弥，罩定了周洛与乌桕子真人斗法的这一座斗法台。
浩瀚如海的元气波动跌宕开来，恐怖地撞击在十根撑天的巨柱上，大片的光膜被凶猛撕裂，旋即立刻恢复。正元子与真一仙姑这等人物出手，显然不是周洛和乌桕子这种后辈能够击破的。
当然，若非是正元子与真一仙姑出手，以周洛与乌桕子二人的修为，这一瞬间巅峰毫厘的交手，足可以将方圆数万里的太玄峰都夷为平地了……
诚然，此时此刻，周洛与乌桕子的交手，就是真劫境人物的手段，威能浩瀚，足可以移山填海，摧城拔寨。
斗法台上，凶猛的大力席卷，足以崩碎太山，然而斗法台在正元子与真一仙姑的加持之下，却丝毫不动。
周洛稳稳地屹立当场，足踏太虚罗盘，吐气挺身，宛如一柄刺天的神剑，垂直于天地，缓缓地收摄了拳意。唯有他自己清楚，他纳于袖间的那一只手臂，正在剧烈颤抖着，一共有七道粗大虬结的筋络，好似蟒蛇巨龙，缠绕在他的手臂之上，直通掌心，直到他缓缓舒张手掌，化拳为掌，那一股凝滞的气息才淡淡消散。
而在他十丈之外，站立一人，浑身破败，道衣褴褛，正是乌桕子真人。
玄天道场之上，登时哗然。
显然，方才交手之间，居然是周洛占据了上风。
李英琼紧紧攥紧的拳头也缓缓舒展来来，仿佛是方才拧紧的心房也终于舒张，浑身凝固了的气血，才得以恢复。她未能察觉，在她身旁，还有一位素衣少女，是她的同门，也松弛了袖中拧紧的手掌。
冷夜师兄涩然叹道：“没有想到，小师弟，竟然是如此厉害呢……”
“是呢……”云霞师姐也叹息道，一语未毕，竟觉恍然。
他们是看着小师弟入门的，这才多久？小师弟，已然成长到了如此地步，漫说是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此时此刻周洛展现出来的实力而为之惊愕。
这分明是唯有修炼了数百年的宿老前辈，才能够拥有的境界啊。
太可怕了。
当场之中，大约也唯有赤煌、真瑛这样的人，才能够没有太多的压抑。赤煌是因为与周洛相熟，已然习惯了周洛总是有出人之举，挑战比他境界高深得多的修士，而真瑛呢，却未知此时在想着什么。
唯见她眸中泛出一种难言的神采，似是斗法台上此时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她早知如此一般。
她许久才恢复自然，忽地眼角余光里，瞥见了一名玄衣少女，不知何时来，却在这时淡然颔首，旋即莲步轻移，径直离去。
斗法台上，周洛也见到了这一幕，忽地嘴角轻轻牵起，『露』出一抹极淡、极不容易察觉的笑意。
真瑛却看得真切，竟有一种凄苦在心头，足下微动，也有离去之意，却又不知因何，终于还是留足，盯盯地望着斗法台上，听着那人拂动道衣大袖，慨然说道：“乌桕子道友，你是认输，还是送命？”
认输，还是送命？
这是何其霸道的命题，任由选择。
乌桕子真人心中之惊惶，实不能为外人所知，那一瞬间的交手，浩瀚的威压，纯粹的力量，使得他感到一种太山压顶、末日降临一般的恐惧。
好似那滔天的一拳，击杀过来，如同茫茫的天地，都凝缩成了一团，压到了头顶，刹那之间，便能将他压得爆碎，成为齑粉，死无葬身之地……
生死之间的巨大恐怖，『荡』漾在一名真劫境前期的绝顶人物心灵深处。然而，他是摩罗道最为杰出的后辈弟子，在道盟大会的斗法台上一直走到了此刻，又岂能在一次交手之后，便立刻认输？
庞大的压抑气氛，笼罩在玄天道场上。
诸多道门世家弟子数以万众，齐齐屏住气息，等候着乌桕子真人的答复。
直到乌桕子真人长长吐息，头顶之上升起的乌黑骸骨元神也张开了大口，吐出了一口黑气，整个元神都发生剧烈变化，所有的乌黑之『色』尽都退却，化为了一尊真正的白骨元神，淡淡说道：“贫道既战至此，何惜一死？”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选择。
周洛也自明白，轻轻点头，虽是不喜摩罗道门下，却也油然而生一股肃敬之意，虚手一抓，摄出一口灰羽长刀，清声说道：“乌桕子道友，我知你已舍却了暗手，既然如此，我便给你公平一战！”
乌桕子真人的白骨元神，呈现一种乌黑之『色』，这是因为，他为了这一次斗法，早已预备了暗手。那黑气是一种极北之地的恶毒九阴地煞之气，炼入白骨元神之中，元神出击之时，有极其恐怖的阴狠煞气扑杀，最是能够腐蚀损伤对手元神，端地是恶毒厉害。
虽然方才交手之际，此人的九阴地煞之气，已经显然对周洛并无实效，但周洛仍觉此人值得公平一战。
乌桕子真人端坐了下来，他的白骨元神也端坐在其头顶之上。
他缓缓伸出双手，忽地一抓，双手十指齐齐崩炸，化为血沫。
白骨元神的十指骸骨，也自齐齐崩炸，化为十团碎骨齑粉。
“元辰之骨，玄牝之雷！”
乌桕子真人冷冷喝道，施展出来了一门漫长岁月之中，在天玄修道界拥有赫赫威名的无上道法。
一种在摩罗道之中，都被作为禁忌之法，极少有人施展的手段。
那十团骨粉，化为十团惨烈的雷光，迅猛无俦地轰杀向了周洛。
以元辰之骨，接引元气，天玄阳罡，地牝阴煞，一齐迸发，化为玄牝之雷。传闻之中，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雷法，引动阴阳.根本，比之五行本源之雷都要可怕。
周洛一动不动，屈指连连弹动，立刻便有十道漆黑雷霆扑击而出，撞向这十团玄牝之雷。
天道无上寂灭雷霆，吞噬炼化一切，但是此时，轰击过来的，是真劫境高手施展的禁忌之法，玄牝之雷，却只能够骤然相触，立刻相互湮灭。
雷霆交击之时，唯有真正的绝顶人物，才能够看得真切，那虚无之中的剧烈变化。
一道天道无上寂灭雷霆与一团玄牝之雷撞击，相互湮灭间的威能，足以将一座方圆万里的雄峰抹杀成为虚无。
嘭！
乌桕子真人的左手崩碎。
于是他的白骨元神的左手骸骨崩碎，化为更大的一团玄牝之雷爆发出来。
嘭！
他的右手，也粉碎开来。
嘭！嘭！
乌桕子真人的双臂，齐齐爆碎。
嘭！嘭！嘭！嘭！………………
连绵不绝的爆碎声响，片刻之间，乌桕子真人的真身，已经爆碎了双臂，双腿，双足，躯干上也不断爆碎，每一声巨响，他的白骨元神之中，便有一截骸骨爆碎。
人身有数百块骨骼，他的白骨元神自是亦然，此时却不断崩炸粉碎，化为一团一团或大或小的玄牝之雷。
斗法台上呈现道盟大会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幕，乌桕子真人的全身，早已经炸碎成了血肉模糊，唯有一颗头颅，还在完好如初。
诸多观战者，齐齐『色』变，许多女弟子已是不能忍睹，别转过头去。
这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
乌桕子的双目之中，有一种毅然绝然的『色』彩。
“元辰玄牝雷阵！”
乌桕子的真身之中，骨骼几乎全部粉碎，血肉炸得模糊一团，只剩下来了一颗头颅寄托在血肉之上，而他的元神，也只剩下一颗头颅，此时齐齐发出爆吼。
无论是肉身还是元神，只要还遗留头颅，只是损失了骨骼，都可以重新来过。
当然，对于乌桕子真人而言，这一战已是舍弃一切，纵使重新来过，只怕也不可能恢复从前。
然而，正如他所言，既战至此，何惜一死？
他的选择，比死犹要惨烈。
所有的玄牝之雷，都化为了一片雷霆大阵，玄牝之雷呈现玄白二『色』，笼罩向了周洛，整个斗法台上，十根天柱之内，都被黑白二『色』充塞。
唯有周洛，仍旧淡定自若，将手一指，太虚罗盘飞速旋转，化为九丈九尺九寸九分方圆，四九之数，引地之力，接天之气，镇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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