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小小年纪,都学的什么?”皇帝大怒,指了公主的教养嬷嬷道,“是你们将公主教导成这般模样?”
那两个妇人吓得瑟瑟发抖,只是一味地磕头请罪,公主则挣脱了束缚,再次跪倒在父亲膝下,哭着说:“父皇,您那么喜爱母妃,母妃生得美,会弹琴会歌舞,您怎么不来听母妃抚琴了,父皇,您说过,您最喜爱的人是母妃,父皇……”
贵妃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再不发号施令,直到边上的内侍总管也怕皇帝真动怒,便做主喊了人来,七手八脚将嚎哭的孩子抬走。
酒气随着怒气上涌,原只是三四分醉意,这一下闹得头疼,贵妃见皇帝捂着脑袋身子晃悠,上前来搀扶,温柔地说:“皇上,命人将步辇抬来,您这是有些醉了。”
“朕……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女,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臣妾岂会与一个孩子计较,皇上日理万机,教导皇子公主本是臣妾们的职责,奈何臣妾无能,未能将小公主教导好,倘若皇后娘娘还在世,必定是另一番光景。”
皇帝倏然抬起头,眼神混沌地看着面前的人,他知道贵妃是故意的,故意在此刻提起那个人,她从来都是最谨慎的。
既然自己的心意传达到了,贵妃微微一笑:“皇上也这么认为吧。”
皇帝眼神里掠过几分不安:“你、你这是怎么了……”
贵妃道:“不如,就请皇上先回答臣妾一句话,臣妾也怕过了今晚,就再也开不了口。”
皇帝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想问什么?”
贵妃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半步,眼中七分怒意三分失意,开口道:“皇上为何将晋王引去东宫袭击太子妃,臣妾以为,那道圣旨已是您最后的怨恨,您不会再和一个孩子过不去。可是今天,若非云氏英勇,太子就会在大婚的这一天,永远失去他的挚爱。皇上,您见不得自己的儿子能与两情相悦的女子结为夫妻吗,那您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拆散他们,为何非要让儿子,承受阴阳相隔的痛苦,您要将国家和朝廷传承给太子,也要将内心的苦一并传给他吗?”
“你说的什么?”
“皇上见不惯太子对臣妾言听计从、唯唯诺诺,您有杀臣妾的心,臣妾也知道。”
“放肆!”
“皇上,臣妾从不怀疑您对太子的喜爱和信任,也从不担心太子会因为您的厌恶而失去东宫之位,哪怕臣妾今夜离开这人世,也能放心将孩子们留下,但……”
此刻,内侍们早已散开,方才察觉帝妃之间气氛不寻常,大总管就机灵地带着人散去,阖宫上下为了庆贺太子大婚而点亮的灯笼,将每一条路都照亮,灯火阑珊下,帝妃的身影,却意外的瞧着凄凉。
皇帝已然动了怒,恼道:“你要威胁朕?”
贵妃冷静地说:“但在臣妾辞世前,会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请您不要再用已故之人造的孽,继续伤害他们。”
皇帝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贵妃道:“太子妃若有行为不检,若德不配位,若对不起圣上抬爱,无需您动手,臣妾会让她消失在这世上。可眼下,仅仅因为您的儿子喜爱她,她就可以被利用挡刀,可以照着您的心意死去,臣妾不答应。”
皇帝转身要走,不耐烦地说:“你醉了,不是朕醉了。”
贵妃冷冷地福了福身:“那就请皇上早些休息。”
皇帝一愣,再回过头看,贵妃已然去往祥英殿的方向,她一走,等在不远处的宫人们赶忙跟上,没多久这里的人就少了一半。
大总管才小心翼翼地上前问:“皇上,您今晚……”
皇帝大怒:“去张昭仪的殿阁。”
“皇上?”
“摆驾!”
东宫里,项景渊和陈茵才行完一整套繁复的合卺礼,苏尚宫就传来消息,说帝妃不欢而散,皇上今夜竟是去了张昭仪的殿阁。
原本,不该来打扰一对新人洞房花烛夜,但他们是太子和太子妃,连他们的新婚之夜,都属于这个天下,而非他们自己。
帝妃之间的事,关乎着太子的前程,关乎着东宫的安稳,不然苏尚宫绝不会不分轻重,在如此美好的夜晚,无情地扫去一对新人的兴致。
当苏尚宫带着宫人们都退下,项景渊却问:“听说云七姜伤得不轻,你当真没事吗,哪里破了皮没有,不能忍着。”
陈茵摇头:“我没事,晋王还没来得及伤害我,姜儿就扑上来,可惜她自己被晋王抓住了。”
项景渊后怕不已:“我该亲自来接你才是,这世上,果然谁也信不过,还以为如此严苛的关防下,必定万无一失,又想哪怕有人要谋反闹事,也会冲着我和父皇,实在是……”
陈茵道:“殿下,晋王若以我来要挟您,您会屈服吗?”
“会。”项景渊毫不犹豫地回答,“除了性命,什么都能给他,乃至这东宫之位,但性命不能,没了性命我怎知你能否周全,但若真有一日要为你……”
陈茵着急地捂住了太子的嘴:“不许乱诅咒,怪我不好,问这样没信任的话,我知道,你对我如此,我亦如是。”
项景渊捧过她的手,轻轻吻过指尖,动情地说:“茵儿,此生,我当不负天下不负卿。”
陈茵伏进他怀里,安心地说:“殿下,往后有什么事,我们夫妻共同面对。”
“好。”
“父皇和母妃的事,我们要不要过问?”
项景渊摇头:“不必,没有人比母妃更了解父皇,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们不必插手。”
陈茵抬起头,问道:“真的不管,你也不放在心上吗?”
“今晚是你我洞房花烛夜,不要被任何事打扰。”
“可是……”
“茵儿,我也比你更了解我的双亲,父皇是帝王,也是丈夫、父亲和儿子。”太子笑道,“你信我吗?”
陈茵点头:“当然信,只是梗在心里……”
项景渊目色暧昧,笑问:“原来在你心里,我是可以被其他事取代,如此的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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