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抚摸上小豆芽的头，柔声说道：“儿子，你放心，就算你没有爹爹，娘也不会让你受苦的。”
“可是……”小豆芽突然抬头，已然是眼泪汪汪，“娘，我的爹爹究竟是谁啊？”
“我真的不知道你爹爹是谁啊……”沐小溪很伤脑筋，“也许……是山神也不一定……”
“嘘！”小豆芽赶紧伸手去捂沐小溪的嘴，“不要说！不要说！隔墙有耳！”
他害怕这话被路过的村人啥的听到，这样那些人又会拿出去说他是妖精的儿子。
沐小溪干脆说：“儿子，你别怕，以后人家再问你爹爹是谁，你就说你没爹爹。”
“切！还不如自己给自己找个爹爹！”小豆芽撇了撇嘴道。
“……”沐小溪沉默了，心里默默叹气——看来还是要去找一找小豆芽的亲爹才是。
她想，也许大师父能知道小豆芽的亲爹是谁。
只可惜大师父在三年前就羽化（去世）了。
对了，二师父也许可能知晓呢？
二师父现在已经随着迁观去了澔月观，在澔月观做了住持。
她觉得等两天自己有必要去澔月观拜拜自己的二师父，向二师父打听打听小豆芽的亲爹的来龙去脉。
摘好了菜，沐小溪就用山壁上流下的山泉水将它们洗干净，然后带着小豆芽回屋去。
酸菜鱼做好了，用一个大土陶汤盆盛着，摆放在堂屋八仙桌中间，四围摆着两个小菜，一盘藕饼。
还有一罐番茄蛋花汤。
这生活水平是不是很小康？
看着儿子爬上高板凳将脑袋俯向那盆酸菜鱼，陶醉地吸了一口气，沐小溪心里满足不已。
臭小子，这样岁月静好的生活你还不满意，非得要去认那个满门子势力眼的爹爹？
“下来吧，儿子，我们还要敬你师婆婆呢。”沐小溪说。
“好嘞。”小豆芽从高板凳上蹦了下来。
沐小溪吩咐覃鹊仁拿了个火盆，放在院门口，她恭恭敬敬地点上了香烛，烧上了纸钱和纸扎金元宝。
天已经麻黑麻黑的了，鸡窝的一只母鸡遁着亮光窜了出来，“叽咕”地叫了一声，好像在发出询问：“主人，你们今天咋这么晚吃饭？”
覃鹊仁：“师父，这是……”
沐小溪：“今天是我大师父的生辰。”
其实也是沐小溪和沐小溪原主的生日。
她们都出生于六月初六午时。
哦，对了，那个老夫人也是六月初六的生日。
沐小溪：齐了，四人竟是同一天的生日。
沐小溪原主从来不过生日，因为她的大师父从来不过生日，沐小溪本人是重生过来后，自然不能破了这个规矩。
她往火盆里丢着金元宝，火光映着她的脸庞，秀丽里现出一丝妩媚。
“娘，为啥每年都要给祖师婆婆过生辰呢？”小豆芽蹲在地上，也用小手一张一张地往火盆里放纸钱，“祖师婆婆不是已经上天做神仙去了吗？”
“她老人家虽然不在这个世上了，但她还活在为娘的心中啊……”沐小溪淡淡解释，“因为没有她老人家就没有你娘……”
“嗯嗯，天地君亲师，”覃鹊仁狠狠点头，“师父乃是再生父母，要一辈子陪着她，孝敬她。”
他说的是自己的心里话，借此机会向沐小溪表忠心。
沐小溪倒是意外地没有朝他翻白眼，而是自顾自地代表着原主叙述着心里话——
“那一年我只有四岁，比小豆芽现在的岁数还小一岁，我娘带着我姐突然就不见了，我在家里等了三天三夜都不见她们回来，饿得趴到屋后的岩沟里喝沟水……晚上，我孤单极了，就跑到祖父母坟前去睡觉，然后我大师父就来了，她把我带上了屋后山上的鹤鸣观，给我饭吃，还教我很多知识……”
“所以，师父恩情比海深，我一定要感恩戴德，为师父养老送终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覃鹊仁情绪饱满地说。
终于，他得到了一个来自沐小溪的白眼，“我师父当年收养我时已经七十高龄了！请问你现在几岁？”
覃鹊仁认真回答：“我可不是几岁，我都快而立之年了呢……”
沐小溪再摔给他一个白眼：“你都快三十岁高寿了，还给我送终，你的算数是小豆芽教的？”
“不是，不是！”覃鹊仁忙摆手，“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要孝敬您老人家的意思。”
“你别说话了，跟小豆芽一起跪下，跟祖师婆婆磕头。”沐小溪懒得跟他掰，吩咐道。
“是，师父。”
覃鹊仁答应着，过来跟小豆芽并排跪在了一起。
此刻，院门外的昏暗处立着一个身影，正静静地看着院门里的人。
他竟是慕南陵！
慕南陵今晚应酬完母亲的寿辰，晚饭后就对母亲假说“今天太困了，儿子先进房去睡一会”，然后偷偷溜出了山庄。
他出山庄时只带了曹昭一个，主仆二人一人骑一匹马便往沐家来了。
赶到沐家来的慕南陵站在院门外，听着院门里女人娓娓诉说着过往，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然有些触动。
继续听……
覃鹊仁：“师父，你娘太不是人了，不认她是对的。”
沐小溪淡然一笑：“所以在我眼里，我的亲人只有大师父、二师父和小豆芽，只有这三个人。”
“还有我啊，师父！”覃鹊仁忙举手表决：“师父你是你师父的徒弟，我是师父你的徒弟，我也就是你的亲人，你老不能把我撇开啊！”
“你是赖上门来的，不算。”沐小溪无情地宣判。
“啊，师父，你太无情……”覃鹊仁泪流满面，“师父，我覃鹊仁今天当着祖师婆婆的面发誓，永远忠于师父，爱护师父，为师父做牛做马，只要师父一声令下，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覃鹊仁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沐小溪皱眉，道：“我这又不是忠义堂，你发什么誓？还是那个九字方针，“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爱来来，不来拉倒。”
“是是是。”覃鹊仁擦泪道：“徒儿谨尊师命。”
沐小溪：“起来，吃饭去。”
覃鹊仁：“是，师父。”
“咳咳！”
慕南陵干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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