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脚，挽起袖子就要冲过去打苏瑜，被赵氏一把拉住：“娘，你冷静点！”
“冷静！我还怎么冷静！”
王氏额边的青筋暴起，模样更是狰狞无比。
相比从前，她如今的脾气如此的暴躁，很是让苏瑜好奇。
但目前她俩阻碍了自己做生意挣钱，苏瑜一点好脸色也没有，拿着鸡毛揮子就要出去赶入。
赵氏看着苏瑜的模样，心里一算计，“噗通” 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说来就来。
苏瑜早见过他们这样多次了，脚步未停。
赵氏看她不吃这一套，心里一紧。
她边擦泪水，边哭嚎叫喊：“玉、小鱼，你原谅娘她吧！”
“我们不过是、不过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找你……”赵氏抽泣着，“这应州城疫病，玉龙他前不久去应州城求学才归，就、就发热倒下了。”
“家里就玉龙一个读书人，那可是我们家里的命根子啊！小鱼，你就发发善心，当发发善心去看看他！”
赵氏扯开嗓子的哭嚎声吸引过来了在玉姝阁门口张望的人。
看到地上跪着的赵氏，众人议论纷纷。
“这地上的人是？听这话，这掌柜的竟是个不孝的？”
“我知道我知道！那地上的好像之前开张时来过，似乎是这掌柜的嫂嫂。旁边那老妇人，是这家掌柜的亲娘。啧啧，竟然还有脸来求掌柜。”
“哎哟，这种风口上还去应州城，这家子的人不会也沾染上了疫病吧？得离远些！”
这话一出，大家都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像是生怕与王家人离得近了被传染一般。
王氏的脸一黑。
她本是想听旁人指责王小鱼的，却没成想竟然是自己被嫌弃了，当即瞪了一眼说话那人。
赵氏还在哭嚎，口口声声说着以前王小鱼在王家时，他们如何好如何好地待她。
这种老生常谈的话题，苏瑜一点也不想搭理。
她看着赵氏：“你省省吧。王家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待我，你现在就不是这样来找我了。”
赵氏一噎。
苏瑜盯着她：“我之前就说清楚了，我不是王家人，找我看诊？必须给银子。”
“上门看诊一次五两，你是现在给，还是立刻给？”
苏瑜在赵氏身前蹲下，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
“五两！你怎么不去抢！”
王氏一听看诊五两银子，当即就跳脚了。
苏瑜瞥了一眼她，宛若看小丑一般看着她：“怎么，不够？十两银子也是可以的。”
“只要给了银子，那我便去给王玉龙看诊。没有……没有就出门右拐，慢走不送。”
苏瑜将手里的鸡毛揮子在手边的柜台上一拍，发出了声音惊得王氏和赵氏都心头一跳。
她又侧过头，看着王氏眯了眯眼。直到把王氏看的心里发怵，才缓缓开口道：“一把年唐的人了，还以为自己年轻着呢？” “东西随便吃，退早进棺材。”
王氏的面色泛着不对劲的颜色。
从她进来，苏瑜就注意到了。
再结合王氏一改以前的暴躁脾气，宛若换了个人似的，苏瑜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定。
王氏绝对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导致性情大变，精神被迫兴奋。
那东西要是再吃下去，暴毙也是可能的。
但她这好心的一番话，被王氏解读成了嫉妒和诅咒自己早死，气得朝着她冲过去。
“你个贱蹄子！整天就知道咒我！我是你老娘！我死了，你也不得好死！”
苏瑜转身想要躲，却没成想赵氏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她的身侧，盯着她唇角一勾，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那笑容转瞬即逝，赵氏也随之“哎哟” 一声朝着苏瑜摔去，强迫她被王氏抓住了衣服。
王氏兴奋极了，眼睛都充了血，行为更是癫狂：“哈哈哈哈！我抓到了！贱蹄子，我抓到你了！”
王小鱼成这副模样，还不是因为你？ 糟老婆子，去死吧！
从姚明月那里得知王氏意外丧命后，苏瑜脑海里第一反应出来的是赵氏那诡异的笑容。
她眉头微皱。
耳边依旧响着姚明月的声音：“听说那王氏是为了省钱，故意走路的。结果为了早些回家，走了山脚的偏路，一脚踩到了人家捕兽的夹子，跟个球似的滚到了人家捉野猪竖的竹叉坑 “啧啧啧，那死相奇惨。”
姚明月揺了摇头，想到村子里那些人捉野猪竖的密密麻麻尖锐竹叉，就觉得背后一阵发麻。
捕捉野猪的竹叉一般都是倒置在一个一人高的坑中。竹叉又尖锐又锋利，野猪那等皮糙肉厚的东西都能穿个对穿，更别说人了。
其他听八卦的人也都打了个激灵。
吴大婶子看了一眼苏瑜，发现她在出神，以为她被吓到了，安慰道：“小鱼啊，这王氏没了，以后他们家里那些人也都不敢来找你麻烦了。”
“不过这王氏死得惨，据说王金盘几兄弟还抬着尸体去那捕兽坑的主人家家里闹事了？啧啧啧，也真是不要脸。”
“估计王氏也没想到，自己作威作福一辈子，竟然死得如此凄惨。”
众人又开始八卦其他的。
苏瑜逐渐回过神。
她甩开脑海中赵氏的模样，竟莫名觉得心情有些不好。
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制作坊回到家，苏瑜进门就看到了唐母。
唐母正在晒腌菜，见到她回来了，连忙擦擦手，轻声道：“团团刚睡，我炖了点山药猪蹄汤，给你留了点儿，我给你端出来。”
唐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温和的模样看得苏瑜心底那点不对劲顿时烟消云散。
她几步上前一把抱住唐母，搞得唐母都愣了一下，随后自然地将她揽在怀中。
轻声询问：“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
“王氏死了。”
苏瑜紧紧抱住唐母，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温暖。
唐母一整日都在家里收拾，没有出去制作坊那边串门，自然不知道王氏意外身亡的事。
她有些错愕，随后目光变得越发温柔，拍了拍苏瑜的肩膀，柔声道：“若是觉得还是有些放不下，就找个机会，打听打听她的坟在哪里。”
“到底是生你的亲娘，就算人再坏，也给了你一条命。”唐母声音温柔，点醒了苏瑜。
她听到王氏死亡消息时的怅然有了源头—— 自己并非冷心冷情的人。
王氏一家人是对原主、对自己抱着各种算，有时候恨不得从她身上刮一层下来计。但到底说来，能有“王小鱼”这个人，还是因为王氏和已逝的王家老爷子。 苏瑜被唐母地通情达理感动了，鼻尖一酸。
她紧紧抱着唐母，声音坚定：“娘，以后您就是我亲娘。从前我做过什么，希望您不要计较……”
“从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何时计较过了？”
唐母被苏瑜的话逗笑，突然就调侃了一句。
无论以前王小鱼做了什么事，唐母从来都没计较过，对她更是好若亲女。
苏瑜“噗嗤” 一声破涕为笑，松开唐母。
收拾好情绪，唐母也将温着的猪蹄汤端了出来。
吃完猪蹄汤，苏瑜回房间看了一会儿团团，就又去了制作坊。
她找到了姚明月。
“明月嫂嫂，今天你回去了帮我打听打听王家把王氏葬在了哪里。”苏瑜顿了顿，“我去给她挂个坟。”
姚明月听见她要给王氏挂坟，脸上是几乎溢出的不可置信：“王氏那一家子那么对你，你怎么……”
“嫂嫂，只是挂一次坟罢了。没事的。还得麻烦你帮我打听打听了。”
苏瑜没有解释，避开了话题。
姚明月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嘀嘀咕咕的觉得苏瑜过于心善。
王氏对王小鱼做的那些破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以前大家都觉得是王小鱼自己巴巴地去贴着王家人的冷屁股，如今她变了性子，王家人又反倒纠缠上来。 大家早就对王家人看不顺眼了。
尤其是王氏生前恨不得和所有人吵一架，恨不得占尽别人便宜的性子，更是讨不到半点好话。
但苏瑜怎么想，都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姚明月离开后，苏瑜也跟着出了门。
今日是学堂休沐的日子，小花能有为期三天的月假，苏瑜要去接她。
刚出门走到巷子拐角，苏瑜就看到了自家的马车。
驾着马车的是小海离开后苏瑜重新招的年轻车夫，车夫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是制作坊的某位婶婶的孩子。
因着常与父亲走南闯北卖货，在吴大婶子得知苏瑜需要重新招车夫后，就力荐了他。
他的身侧坐着一脸高兴的小花。
小花率先看见苏瑜，兴奋得朝她招手：“姐姐！”
苏瑜笑笑，也回应她招手。
马车从人群中来，停在了苏瑜的面前。
车夫何根挠挠头，笑容有些憨厚。他跳下马车，对着苏瑜道：“姐姐，是唐婆婆让我去接小花的。”
“东西我也一道带回来了，是要先带回你们家吗？”
苏瑜点头，表示明白，同时一把接住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小花。
小花的双手圈住苏瑜的脖子，但在苏瑜抱着她的腰，放下她的时候，余光瞥见小花的胳膊上竟有几道条状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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