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姜小姐是在警告我吗？”黎路拍拍她的背，轻声说道：“竹西，你觉得真正的强人，是应该忍旁人所不能忍、容旁人所不能容，还是应该果断止损？”
“……那要看她是否认为有损。”姜竹西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
“有。”黎路的声音更低了。
“应该止啊。”姜竹西抬头看他，一脸沉静地说道：“我知道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选择，但我更认为敢于止损、敢于放弃才是真正的强大。”
“……是吗。”黎路轻叹一声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
这天晚上，黎路睡觉的时候抱得姜竹西很紧，让她觉得又闷又热，却又挣不开，最后倦极睡着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的汗。
以至于她也无法将张敏儿与黎英棋的关系梳理清楚，只是隐隐觉得，这夫妻两人的关系确实不好，外界看到的张敏儿是她在事业上的成就与气势，而在婚姻中......姜竹西想像不出她会是什么样子。
她认识的女性都很强大，如杜曼玲在事业上的执着与狠厉，对谁都不曾让步。
她的妈妈林瑜，那么温温柔柔的一个江南女子，温柔到连自己都觉得她该被保护着，但她却在看清自己婚姻的真像后，便果断的离了婚。哪怕那个男人曾经求着她复婚，她也坚决不为所动。
她以为，张敏儿应该是那种能把握自己命运人，不知道是自己的以为错了、还是黎路关心则乱，所以/以为妈妈是需要保护的人，就像自己。
*
昨天晚上姜竹西没时间去想黎英棋为什么一定要与潘氏合作、一定要为潘氏进驻工业园费心费力，但她知道绝不是黎路所说的为她姜竹西考虑。
她知道，其实黎路自己也是不信的。
所以他该知道些什么吧？是不是就是他担心的那样呢？
“黎路，昨天晚上忘记问你，你爸这么为潘氏考虑，你知道真实的原因吗？”
“应该不会有法律上的风险吧？”
推开车门后，姜竹西又扭头问开车的黎路。
“放心，不会。”黎路温声答道。
“除此外，再没其它需要担心的了。”姜竹西伸手拍拍黎路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安慰他一句后，转身下车，一手抱着两个超大的文件夹、一手拎着电脑包，快步往写字楼里走去。
“除此外？”黎路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她的生活简单、工作也简单，不知道采购和销售这两个一进一出的职业，会有多少灰色地带、会有多少迎来送往、又会有多少丑陋肮脏，远不是她的经历所能想象的。
*
S&P公司办公室。
“看看这套数据补充进去后，对结果有什么影响。”姜竹西给数据组发完邮件后，便去到他们的办公室。
“敏行的供应商资料？”同事Tina一边将数据导入模型一边问道：“原则上不会影响，敏行的数据占比虽然大，但在行业整体数据之下，影响率只有10％，如果数据差异不大，基本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嗯，看看。”姜竹西点头。
“稍等。”Tina看着数据完全导入后，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录入着一些指令，电脑里一排排的数据几不可见的变动着。
十分钟后，Tina将数据拉到尾部，对姜竹西说道：“数据有变化，结果没有影响。”
“好，再核一遍数据后，开始做分级推演。按原计划出推演结果，有问题吗？”姜竹西问道。
“没问题。”Tina头都没抬，只抬手向她做了个ok的手势。
“谢谢。”姜竹西微微笑笑，转身离开数据组办公室。
此刻，她是非常笃定的知道，黎英棋确实不懂大数据应用、不懂建模、不知道在做建模的时候，数据源是要分类提取、各有占比的。
所以他才会那么笃定的、将资料分几次提供过来，而又将他力保的低标准数据放在最后，他可能以为低标准能将平均数拉下来？又或者以为这个标准就是凭印象来做的，最后看到的资料印象最深，会影响标准的走向？
姜竹西叹了口气，心里想着敏行这么大的企业，工作方式却这么粗糙和原始，民营企业的工作模式、业务流程，真的值得借鉴吗。
她有没有弄错了方向，中国公司本地化战略中的流程再造，不应该是这样来做……
在临时性工作告一段落后，姜竹西便有时间来思考组织改革后的中国公司，业务体系的工作流程，到底要怎么本土化。
是和本地企业一样算本土化、还是适应本地商业环境叫本土化。又或者，这两者原本就是一回事？
本地的企业，原本就是应本地的商业环境而生的......
姜竹西有些头疼。虽然她认可流程是为了业务服务、必须以满足业务需求、提高业务效率为原则，但她也绝不想将S&P的业务流程，改成敏行、甚至是潘氏那样。
*
黎路送姜竹西到公司后，自己并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去了车间那边的实验室。
“小黎总。”有员工一脸紧张地看向他。
“怎么？”黎路停下脚步，警觉地问道。
“张董在实验室发脾气。”员工小声说道。
“黎总也在？”黎路心里一紧，担心自己原本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打过电话了，在来的路上。”员工压低声音答道。
“张董亲自打的？”黎路的脸色一片沉郁。
“秦主任（实验室主任）打的。”员工说道。
“你在这里等黎总，他到了你通知我，让他就先别进去了。”黎路紧皱着眉头，将事情安排下去后，便匆匆往实验室里跑去。
*
“符合采购标准！”
“符合哪个采购标准？”
“实验室出检测结果，谁给你的权利，能出评审结论的？”
“……”
黎路进门时，张敏儿正将一沓化验单扔在实验室主任秦谨的脸上。
“张董，我将检测结果与公司的供应商评审标准一一核对，都对得上。”秦谨一脸慌张、又带着委屈地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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