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杜曼玲轻哼一声，淡淡说道：“也许是有人想将中国市场搞砸、也许是上头看中这个法国人不懂中国文化，做的产品不会过于脱离品牌原有的气质。”
“……Amanda，你觉得是哪种？”姜竹西微微愣了一下，低声问道。
或许是总部对中国公司的规划超出了姜竹西原本的期待，所以这几天便一直开心着，想到的全是正面的信息。
但......被总部卸甲、又被总部重用的杜曼玲，才是最懂那些人的人。
“就当是第二种吧。”杜曼玲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们给最好的资源，让他们做最好的产品。”
“懂了。”姜竹西轻轻点头。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进会议室，张敏儿看见便大步迎了上来。
*
“敏行的供应商都在外地吧？”杜曼玲与张敏儿握过手后，突然问了一句。
“是的，所以拎了两个人来凑数。”张敏儿点头。
“敏行现在的采购是黎先生负责？”杜曼玲有些言不及意的又问一句。
“……敏行一直很重视行业标准和企业标准。”张敏儿的眸色一沉，原本朗然的声音多了几分冷意。
“当然。”杜曼玲轻扯了下嘴角，轻点一下头后，便在姜竹西的引导下，找到自己的名牌位坐了下来。
张敏儿在离开会议厅时，脸上的神情已恢复正常。后面的来客便都只有黎路和黎英棋一起接待。直到会议开始前5分钟，她才与商业局领导一起进来。
此番做态，不免让人觉得过于势利。但她向来自我，别人说什么从来不放在心上。
“高局，还是你有号召力，这交流会是我想了多久都办不成的事，您一出面大家就都来了。”张敏儿一脸笑容的将商业局领导带到主座，一点儿也不嫌肉麻的当着所有与会人的面，拍马屁的话张嘴就来。
“这是时机到了。”高局呵呵笑笑，在坐下后，抬头看向与会的各企业家说道：“咱们渝市有各位这些有远见、有热情的企业家，一定能在化妆品市场占据好的生态位。”
“当然。”
“还要依恃市里规划。”
“……”
各人都不得不跟着表了态后，会议才正式开始。
先由黎英棋介绍了会议主题，然后将张敏儿与市领导讨论供应链产业园的一些细节做了增删处理后回顾了一遍，以示这个提议是市里重点规划的项目，而敏行的负责人深度参与其中。这事于敏行有益、于市里更有益，对于参与企业也都考虑到了。
以此将张敏儿的形象狠狠的拉升了一级，同时也抛出“这是市里的规划，只要对各自的企业没有损失、或者损失极小的情况下，都别反对了”的言外之意。
只是他的气势与业内声望远不如张敏儿，所以话说到了、姿态也摆好了，与会的各企业家都只略感意外的转过目光多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到张敏儿身上－－
人的影响力就是这么明显，哪怕都知道这次交流会是张敏儿促成的、黎英棋完全表达了张敏儿的意见，但他当不了敏行的家、做不了企业的主的行业印象，让他的话毫无说服力。
站在投屏前的黎英棋低下头，状做翻看手中的资料，沉默着似是给张敏儿说话的时间、又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情绪。
在会议室安静了大约有三分钟之后，黎英棋才在手机上翻到ppt的另一页，转身看着投屏继续讲：
“这是一组数据，这些数字大家都很熟悉了，依渝市每年化妆品的销售量来看，我们需要的原材料种类、各种类的用量是这么多。目前在本市采买市内运送的只有30％，还有70％在外省、甚至外国采购配送。”
“根据原材料的储存条件、时长、以及获得性的难易，我们将这70％的原材料做了分析，至少有40％可放在市内备储再使用，以减少生产方的备货量、缩短备货周期、减少资金占用。”
“有了这样的规划后，渝市能占到全国化妆品原材料备量的10％，甚至可以提供其它省市生产方的临时调货之用，形成原材料供应的优势地位，并逐年增加比重，最后全国无论哪里临时缺货，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来渝市调货，让渝市成为化妆品原材料的稳定、可预期供应商，以建立渝市在化妆品供应链中原材料供应生态位。”
“根据市内交通、运力、工业园区可提供的面积，我们做了建模测算，计算出产业园的规模节奏，五年规划中的与城市运力、交通、产业需求同步增长。”
“……”
“首先我代表敏行，对这个五年规划投一票。”黎英棋在讲完模型与演算结果后，也不管自己的投票有没有力度，还是率先表了个态。
这一次大家没看张敏儿，反而都多看了黎路几眼。
开始的时候大家以为这套方案是张敏儿的思路，因为完全是她的风格，先抛出项目、再抛出优势结论，因为没有谈具体细节，听者即便是在心里也不能做出好坏、同意或反对的判断，但有了这些优势结论，倒是愿意去听听原因。
而在听那些分析的时候，也更容易从数据和过程中反证方案开始说的那些优势是不是确实有。而少会想到劣势或风险。
大家听惯张敏儿的提案，一听即知是她的风格，也所以黎英棋开了个头，大家就一起看向张敏儿。
黎英棋在敏行的话语权，可能连张敏儿的助理都不及。
只是在看到方案的主体部分时，大家就知道这不是张敏儿做的，而是黎路做的。整个敏行，还没有人会用数据来建模推演。
只有黎路。
想到此，大家不禁多看黎路两眼。而那位潘立和魏芷芝更是彼此对视一眼后，齐齐皱眉看向黎英棋。
杜曼玲也写了张纸条给姜竹西：跟随市里的态度，但不泼敏行的面子。
姜竹西瞥过一眼后，将纸条捏成一团扔进口袋里。面上仍是与杜曼玲一样的沉然笃定、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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