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姜竹西轻扯了下嘴角，利落地应下。
她知道杜曼玲在此时将预算流程单拎出来讲，是想向总部同事传递出与她确实没有芥蒂的信息，以加强杜曼玲在总部时候立下的大度、有格局的人设。
更重要的是让预算流程正在优化这件事，在总部同事面前留下印象，后面如果需要用到这个流程里的逻辑去反证大区模式的正确性，也不会很突兀。
当然，这也说明她同意与姜竹西合作，用真实却有引导性解读的数据，力保中国市场的大区模式。
*
“希望你不是在让我冒险。”送走总部的三个同事后，杜曼玲与姜竹西返回会议室。
“有时候真实是最好的武器。”姜竹西想了想说道 ：“你有你的原则、我有我的底限，但我们的目标一致。”
“目标一致？”杜曼玲沉眸看了她一眼后，警告似地说道 ：“希望你是值得信任的。”
杜曼玲说完后便离开了办公室，并不理会她警告的神情、不信任的语气，真的是很容易激发人的叛逆心的。
好在姜竹西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要怎么去得到，而不会被别人的态度牵着走。当然，情绪多少还是会有影响，但除了自我消化，她也不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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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外企也常加班吗？”‘常遇’餐厅里，黎路见姜竹西一脸的倦意，情绪明显的低落，忍不住问道。
“外企是资本主义的企业，你说呢？”姜竹西莫明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天真。倒是不知道他在伦敦的那家时尚公司工作的时候，是不是从来都不加班。
“也是，倒是我天真了。”黎路不禁失笑，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后，对她说道 ：“菜已经点了，如果你没有特别的忌口，就不换了吧，我看你也累得很。”
“谢谢，没有忌口。”姜竹西在桌子下面伸了伸腿、又摇了摇脖子后，看着黎路问道 ：“找我什么事？很急？”
“很急。”黎路点头，但看了她一眼后又若有所思的问道 ：“但看你这么疲倦的样子，又不忍心增加你的工作量。”
“无妨，先说来听听。太难的事我就真的帮不了了，现在每天脑子的耗氧量太大，不增加脑负担；不太难的话，我倒愿意贡献一点经验、或者说想法。”姜竹西接过黎路递过来的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后，一脸豪气地看着黎路，笑着说道。
“对我来说是个难题，对你来说倒不一定。”黎路不禁笑了，看着她温声说道 ：“你且听着，如果脑子转不同，也可以不回答我。”
“哪儿这么罗嗦呢。”姜竹西给杯子倒满水，仰头又是大半杯。
黎路笑着摇头，安排服务员尽快上菜后，这才看着姜竹西说道 ：“敏行的污水处理能力小于生产产能，现在的解决方案是转移一部分产品给代工厂来做。”
“我们将S级产品公司仍然自产、A级产品公司会交给江城的那家代工厂来做、B级产品需要寻找其它的代工厂、C级以下的产品就直接优化掉。”
“目前遇到的情况是B级代工厂还在寻找中，但工厂的产量如果仍然同时生产A级和C级产品，污水排放肯定超标，但公司又不能为寻找代工厂的周期而增加排污设备、当然，也不能减产，必竟市场在那里，你放弃，就马上有别的品牌进来。”
“所以我想请教你，阶段性、短时性的产能与污水处理不匹配，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黎路将敏行现在遇到的问题，简要地说了一下，当然忽略掉了市商业部不让转移产能的意见、也根本不提张敏儿要求将生产集中到夜班，悄悄增加污水排放的决定。
张敏儿的想法，放到新一代的职业人来说，是绝不能接受的，更何况原则性极强的姜竹西，若说了，没得惹她鄙视。
“张董应该有解决方案吧？”姜竹西问道。
她可记得，张敏儿警告她不许对敏行公司的事情发表什么意见、给什么建议。
她估摸着黎路来找自己，并不是张敏儿没有方案，应该是黎路不同意张敏儿的方案。敏行公司内部的管理矛盾，也可以说是张敏儿与黎路的母子矛盾，她这个仅仅只算得上是朋友的外人，可不便参与其中。
“……”黎路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半晌之后才说到：“我现在负责公司的制造部。”
“张董完全权啦？”姜竹西轻笑着问道 。
“算是。”黎路自信地点头—即便会反对、即便有争议，他总要想办法做正确的事。
“这样……”姜竹西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两眼后，点头说道 ：“大厂都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产量增长太快，污水处理能力跟不上，三种不同的公司用了三种不同的方案。”
“有三种？”黎路不禁惊讶：“我一种都想不出来。”
“我也想不出来。”姜竹西微微笑笑，示意端着菜的服务员将菜放在桌上后，继续说道 ：“第一种简单粗暴，工人白天休息晚上夜班，夜间将废水直接通过外接管道排在附近的土地或植被上。”
“…….”黎路轻吐一口气，张了张嘴，但没敢说什么—原来还真有人这么做。
“第二种呢，就是计算出超排总量，在排污车间外增加一个足够容量的储水罐，每天处理不完的污水就存在储水罐里，停产的时候再回灌处理。”
“第三种则是根据排产单计算出每天超排量，然后准备若干个小储水罐，当天处理不完的污水直接存在小罐子里。每天、或者每几天运送至其它有富余处理能力的车间，花钱请别人代为处理。”
“第一种我估计你不会用，否则你也不会找我来问。第二种和第三种要看你们对储水罐的容量要求有多大、或者说本市是否有污水处理能力富余的企业。”
姜竹西一口气将处理方案说完后，便端起碗开始吃饭。
“感谢自己向你提了这个问题，果然是百年企业，遇到的状况多、解决的方法也多。”黎路只觉得豁然开朗，端了茶杯举向姜竹西：“以茶代酒，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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