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你和小路说一声，我下个月想去备料间。”张敏儿刚打开电脑，准备写给市里写新的思路报告，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了，一个穿着车间工服的女工推门而入，眼神有点儿怯，语气却霸道得很。
“你和车间主任、或者工厂的人事写个申请单就行了，不需要黎路出面。”张敏儿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来人淡淡说道。
“我不会写字，也不过是小路一句话的事情，搞这么复杂干什么。”女人皱着眉头说道 。
“工安排人事去找你，她帮你写申请，你签上名字就行了。”张敏儿的声音更冷了，边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号，边继续说道 ：“黎路年纪轻，来公司也没两年，威信不足，所以您也别喊他的小名，以免员工听了更损他的专业度。”
“唉哟，未必他爸爸见了他也要喊黎总啊。”女人夸张的叫了一声，在张敏儿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又立即噤声，眼神闪烁了两下，低声嘟哝两句什么。
张敏儿也不理她，接通电话后直接说道 ：“小贾，有叫黎迪的女工申请调到备料间，你和厂长说一声，安排个调动手续。”
“嗯，按职位需求做能力考核，能通过的话就安排进去吧，如果超编了，让厂长来和我商量，增加一个自由人编制。”
“嗯。”
*
“要考核什么？”
“还要考核的话，我找你做什么。”
“我和你说了我不识字，我怎么考呀。”
张敏儿刚挂了电话，那中年女人就跳脚喊了起来。
“不会认字……配料间要按配方将不同的料喂进不同的容器里，配料单、容器、克重、都 是要认的。”张敏儿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工厂人事说考核也就是走个过场，你不必担心。但不会认字确实有些麻烦。”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人事先安排你做自由人岗，这期间你就学习那些个配料和容器的名称、学着认识一下克重称就行，拿配料间计件的平均工资。”
“我都四十多了，我怎么学得会认字呀。”
“你就是看不起我们黎家人，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看不起我！”
女子不依不饶的叫闹起来。
张敏儿也不撵她、也不多说什么，在她叫闹不休的时候，低头继续刚才的工作。
最后那女子也闹不出个结果来，只得问道：“我听别人说，那些配料都是有图案的。”
“嗯，图和字都有，你学认图也行。”张敏儿点头。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你明知道我不识字，还非说让我去认字，你真是……”
“那就这样吧，我给你个面子，先去配料车间做个自由人。”
“拿车间平均工资的事，你和人事说一下啦。”
“……”
女人说完后，扭着头就走了。
仰着头的样子，不知道想让谁看到她抬头之间的自信与得意。
张敏儿摇了摇头，继续手头的工作，情绪和思路并不受影响，像 是见多了这样的事、又像是觉得这种人不值得有情绪，不过是一个月的工资和保险而已，只要在车间不给生产制造 麻烦、在家里那些人不找自己的麻烦，这钱她出得起。
*
张敏儿想着边说服市里去推动产业供应链工业园的开工，又想着减产的事情能拖一时是一时，所以最近跑得最多的是市商务处办公室。
黎路则想着即刻减产，压着品牌规划与库存处理同步完成，于是这段时间天天泡在公司里，一边盯着市场部的品牌规划进度、一边盯着工厂做减产节奏计划。
当然，因为即刻减产也不是一天就能减下来，所以在过程中依然存在污水处理能力不足问题，他头疼着，想着姜竹西提到过的S&P的经验，于是这天在看完排产单后，一个电话打给了姜竹西。
嗯，两个人回渝市后便各忙各的，没有联系过。
“Sorry，我正在开会，晚些给你电话 。”姜竹西的声音快而没有情绪，一听就在工作中。
黎路忍不住抬腕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8点了，她还在开会？不是说外企的规则意识强，轻易不加班的吗？
“几点能结束？不如我过来等你下班，然后一起晚餐？”黎路轻声问道 。
“你选个餐厅吧，我结束的时候给你信息，你直接过去。”姜竹西利落地说道。
“好，确定好餐厅后给你信息。”黎路点头，他说话的时候听到电话那边隐约的英文交流声。
“总部的人过来了？”
“上次她说的大区营运本土化战略可能是真的？”
黎路安静的听了两句，直到姜竹西挂了电话后他才放下电话，从隐约听到的、不太连惯的话题里，能听出是在讨论中国市场各区域的消费习惯问题。
原本以为以姜竹西和杜曼玲在职场的策略性沟通技巧，那个本土化的说法只是场面话，倒不知道竟原来是真的。
黎路便又好奇，国内的企业在学国际公司、国际公司的本土化又要朝哪个方向发力呢？如果是母亲猜测的多聘请本地管理人员的话，那便只是作为上头看的表现行为。现在看来确实会有战略性行动，便不能只是人员构成上的变化了。
黎路一时间对此很有兴趣，便决定要促成S&P与敏行的交流会。
“Janin，晚上吃饭在你公司旁边的‘香遇’餐厅，我这边处理完工作后会先过去，你有想吃的菜可以给我发信息。”黎路在S&P公司附近找了家湘菜馆，然后便拎了电脑提前过去了。
*
S&P公司办公室内。
总部的工作组一共是三个人，是按姜竹西方案中的三大区方案来做实地调研分区的，事后的数据与信息汇总分析，则由姜竹西协同组长共同完成。
“好的，我给三位提供走店路线。”姜竹听完总部同事的计划后，点头说道。
“Janin手头不是还有预算流程的优化在推进？这样吧，我让客服做好路线草稿给你，你在此基础上修改应该会更快。”杜曼玲收了做记录的笔，抬头看了姜竹西一眼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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