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按市场成熟度搭建业务组织？”姜竹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这和总部要按消费差异来做市场分割的想法是矛盾的，而且跨区域营运，对于人力物力的成本是极大的损耗。”
“所以你是想从人力、开发、和维护的成本角度去说服总部，在大区组织下做市差异化的小区制？”杜曼玲想到姜竹西前几天邮件提到的预算程序，不禁若有所思。
“我觉得总部对成本不会太敏感，他们更看重市场占有率和销售绝对值。”姜竹西说道。
“所以是要在修改预算程序的过程中，给出各种预算方式的数字推演？”杜曼玲沉默半晌，沉吟着问道。
“我提出优化预算程序是基于销售数据录入程序改变之后的关联性优化。至于能否对这次中国办公室的拆分方式有影响，我并不确定。但我在总部时候说只有你能做中国办公室的首席，是真心的。”
姜竹西一脸诚恳地说道：
“我希望中国市场为一个整体大区下的区域管理制会是个适合的拆分方式，但也真的只是希望。最终的拆分方式，我认为应该用事实来做决定。”
“事实？”杜曼玲淡淡说道：“即便是事实，也会有无数个解释角度，而你所谓的事实，不过是总部要的角度罢了。”
“这是做员工的基本职业素养。”姜竹西收好电脑包后站了起来。
“基本素养？”杜曼玲轻扯了下嘴角，讽刺地说道：“Janie，你不是才入职场的小菜鸟，你和我谈职业素养？你别告诉我，你只凭着职业素养就挤走了同届实习生。或者，8选2的管培生转正，也纯粹是因为你业务能力超群才选上。”
“你不是说过我有见识无胆识吗？”姜竹西的脸色微变，淡淡说道：“我认为你对我的评价很到位，所以也请你理解我的工作方式。”
“……代表公司去看一次代工厂，就可以让人理解成为我有意脱离总部的管辖；一封邮件就抹去了我在中国市场开疆拓土的艰辛和六年的耕耘。”
杜曼玲冷笑着说道：
“我想我对你的判断有误，但那很好，这样的姜竹西才配做我的搭挡。但你不必装单纯的小白兔，数据不会说话、事实不会说话、能力也不会说话，会说话的是人。”
姜竹西敛下眸子，思索片刻后，轻声说道：“是，所以我要的是初始信息。”
“既然这项工作只是关联性优化，就不要事事向总部汇报了，信息的解读角度由中国办公室来决定。”杜曼玲强势地说道。
“既然要优化，自然是会有新的解读。但我可以承诺给你：如果新的解读有利于中国办公室，我就提交给总部；如果新的解读不利于中国办公室，在中国市场新的组织形式完成之前，我不做提交。”姜竹西诚恳地说道。
“好。”杜曼玲轻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后，当着她的面给销售客服负责人打了电话：“Linda，你将公司预算申报程序的文件整理一下交给Janie。包括每年提交的原始版，与总部沟通的往来邮件。”
杜曼玲放下电话后，看着姜竹西说道：“她整理完后会通知你。”
“谢谢。麻烦转告她，信息不要有遗漏。”姜竹西一边道谢、一边提要求，看着杜曼玲冷凝着一张脸，便识趣的先行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
回到办公室，姜竹西有种累瘫的感觉。
她将电脑包扔在桌子上后，将整个身体都窝进椅子里，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
与杜曼玲打交道向来都很累，而有了邮件事件后的现在，则更加累。她不知道杜曼玲现在的真实态度，所以她虽有意通过预算流程的优化，让总部在中国办公室的投入不受邮件事件的影响。
她也想通过预算结果的推演过程来证明集中资源、分区管理会是中国市场最优的组织模式。而且这一点，需要杜曼玲提供更多的素材，包括她刚才说到的无论南北，成熟市场的维护可以是同一个团队、不成熟市场的开发也可以是同一个团队。
这种太细节的业务组织，她不行，必须得杜曼玲提供思路和模型推演。
但她又不能、不敢明说。
如果杜曼玲对邮件事件记恨在心呢？自己偏向中国办公室的想法和做法，件件都是她在达到目的后攻击自己的武器。
要与她合作、却不能说要与她合作、只能在坚持和强硬的基调之下请她相信、请她配合......
姜竹西觉得自己太难了。
*
在姜竹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杜曼玲的时候，敏行公司调整生产线的代工计划已经落定，但细节与节奏，张敏儿仍然有许多疑虑。
“这份是给市里的汇报文件，解释了产能降低、排污能力匹配、非重要产品代工的思路。”黎路将一份附有各项数据、演算、图表的文件递给张敏儿。
“在自产和东华代工之外的那部分产量，是否现在减出来？二级代工厂是否已经有目标？如果分步减的话，过渡期的排污怎么解决？”张敏儿边翻看文件边问黎路。
“上次会议的讨论结果是现在减。”黎路轻咳一声，沉声答道。
“我知道讨论的结果是现在减，那也只是讨论，并没有最后做决定、你也没有写在报告里。”张敏儿放下文件，随手拿起桌上的纸笔，写写算算一番后，将稿纸推到黎路面前：“我昨天算了一晚上，今天又想了一上午，还是觉得不能现在就减。”
“您算的这些，我也算过。”黎路缓缓吐了口气，沉稳地说道：“同步减掉这些产品，确实会带来一些销量损失。这有两种弥补方式，一个是库存还有，市场上的反应至少要比停产晚两个月。”
“这两个月我们重新设计保留产品的推广和定价，公司的品牌定位清晰了、产品推广路线到位了，我认为市场占有率和销售总量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1.按消费差异分区，相当于按城市座落地来分，那么每个区都要分别有做成熟市场和待开发市场的团队，如果整个中国分为三大区，那么就要有三套队伍。人力与同类型市场管理的经验就会浪费。
2.按市场成熟度分区，就要跨地域来分，一个分区可能要负责从南到北所有的成熟市场，地区跨度太大，会在物流配送、人力差旅上消耗极大。
1.2是矛盾的结构方式，所以姜竹西希望是大区统畴之下的小区制，但这需要有数据和费用演算的结论支撑。
姜竹西既要帮中国大区，又不能给杜曼玲递刀子，所以工作起来也是束手束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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