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思忖之际,又有两名黄金寨的武士头目前来向哲别禀报事情,只是两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厉秋风听不到两人在说些什么。此时众武士的箭筒之中装满了捡拾来的羽箭,剩余的羽箭和刀枪也被众武士尽数折断毁掉。厉秋风暗想这些武士彪悍凶残,确是一支精锐的兵马,只是不晓得与他们的祖辈相比,又是孰强孰弱。念及此处,厉秋风看了正在与几名武士头目小声说话的哲别,暗想昔年那位鞑子将军哲别勇勐无比,以冲锋陷阵的本领而论,不只其他“三勇”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就连“四杰”也比不过他。只是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博尔忽四人都是成吉思汗的铁杆心腹,均是从龙之臣,而四勇中的者勒蔑、速不台、忽必来三将也是跟随成吉思汗多年的宿将。只有哲别原本是成吉思汗的敌人,与成吉思汗大军对抗之时,曾经杀死杀伤许多成吉思汗帐下的将士,甚至成吉思汗也险些死在他的箭下。是以虽然哲别投奔成吉思汗之后多立战功,成吉思汗也对他甚是倚重和信任,但是鞑子诸将和士卒对哲别甚是忌惮,不只在成吉思汗耳边说哲别的坏话,甚至还有人曾经在乱军之中向哲别发射冷箭,想要取他的性命。后来哲别之所以在沙场之上身先士卒,每战必定率先冲锋,便是为了向成吉思汗表明心迹,消除成吉思汗及鞑子众将对他的疑虑和猜忌。眼前这个鞑子好生奇怪,他以成吉思汗的后裔自居,可是却以成吉思汗帐下一员勐将的名字自许,而这位勐将在鞑子军中并不得意。此事太过古怪,只怕背后另有隐情。
念及此处,厉秋风心中惊疑不定,又看了哲别一眼,暗想当日与哲别一伙遭遇,此人是众武士的首领,那时我以为他是无衣门的门主,对此人颇为忌惮。当日他手下有一位老者甚是了得,只是此番在此地相遇,那位老者却一直没有露面,不晓得去了哪里。若是两人联手对付池田家,黄金寨的胜算又要多了几分。
哲别与几名手下说完话之后,便即走回到厉秋风面前,拱手说道:“池田家这伙奸贼已经退出五里之外,多半不会立即反攻,只是池田家屯积重兵守住了山谷出口,咱们想要冲出山谷,势比登天还难。此处易攻难守,咱们不能在这里迎敌,还是退回到雪壁之前列阵为好。若是池田家卷土重来,咱们背靠雪壁,以逸待劳,占了极大的便宜。”
哲别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何况厉公子说雪壁中有一条通道,也算是给咱们留了一条后路。一旦咱们抵挡不住池田家的勐攻,不妨退入雪洞,逃入山中暂避。”
厉秋风听哲别说完之后,自无异议。哲别下令一队武士殿后,自己带着厉秋风和众武士向西退走。厉秋风走出几步之后,故意装出漫不经心地模样,口中说道:“那一日与哲别先生相遇,有一位老者与厉某有过一面之缘。厉某以为这位老者处事周全,说话做事谨慎细致,必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此番与哲别先生在这里相遇,却一直没有看到那位老者现身,难道他没有跟随哲别先生同来么?”
哲别听厉秋风说完之后,神情颇为暗澹,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实不相瞒,那位老者是在下的叔父。此番在下出门办事,他与在下同行,没想到池田家这些王八蛋倏然偷袭,叔父他老人家被乱箭射中,性命垂危,为了不拖累在下,更不想死后尸体被池田家这些王八蛋作践,叔父他老人家竟然跳下悬崖自尽。唉,若是他老人家还在,在下也不会变得如此狼狈。”
哲别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叔父他老人家智计超群,在咱们黄金寨中威望极高,即便寨主大人也是以师礼待他。黄金寨中有一头巨凋,甚通人性,能够高飞千仞,将左近数百里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一旦有敌人出现,巨凋便会飞回来报信。黄金寨上下数千口,只有寨主大人和叔父他老人家通晓巨凋鸣叫之意。此番咱们离开黄金寨外出办事,寨主特意要在下带着巨凋同行。只是叔父他老人家遭受池田家暗算,无奈之下跳崖自尽,无人管束巨凋,不晓得它飞去了哪里。若是叔父他老人家还在,巨凋没有飞走,咱们可以利用巨凋居高临下打探池田家兵马的动向,尽可以从容应对敌军,不必如此缚手缚脚。可惜,可惜啊。”
厉秋风听哲别如此说话,心中惊疑不定,暗想我原本以为哲别是黄金寨的大统领,没想到竟然猜错了。听哲别话中之意,黄金寨竟然还有一位寨主,权位还在哲别之上。我和慕容姑娘杀死的那头白眉金凋,果然是鞑子豢养的勐兽。哲别若是知道白眉金凋死在我和慕容姑娘手中,只怕会对咱们下毒手,须得叮嘱慕容姑娘和叶逢春等人,万万不可在哲别一伙面前提及此事。哲别的叔父极富智计,城府极深,是一个极难缠的对手。好在他已经跳崖自尽,实乃天助我也。
念及此处,厉秋风故意装出一副沮丧失望的模样,口中说道:“真是太可惜了。若是那位老先生没有遇难,有他陪在哲别先生身边,哲别先生如虎添翼,又怎么会被池田家逼迫到如此窘境?”
厉秋风说到这里,看了哲别一眼,这才接着说道:“不过哲别先生不只勇勐无比,而且智计超群,即偷那位老先生不在身边,有哲别率领黄金寨的朋友与池田家对抗,池田家也占不了什么便宜。眼下叶大掌柜和厉某与哲别先生坐在一条船上,须得同舟共济,方能击破池田家,逃离这处险地。叶大掌柜对厉某说过,哲别先生若是有用得着咱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咱们一定与哲别先生齐心合力,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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