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玉成
第五十章 历事老奴演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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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贵家的面色一白,忙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姑娘且息怒,老奴也是一时糊涂,这就把人带走,求姑娘莫要生气。【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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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赶紧爬起来,拽住了花氏的胳膊就往外拉扯。

花氏这几年也算是养尊处优,哪里有受过这等待遇,当下白了脸色,胸中怒火直冲头顶,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却又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谢琳瑶可管不了那么多,柳眉倒竖怒喝:“大胆的狗奴才,把你的脏手拿开,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陪对太太拉拉扯扯!”

王贵家的道:“哎哟我说二姑娘啊,你这不是为难老奴么,你也行行好,我们宅子里正经主子屋向来是不许姨娘入正房的,要不是瞧着二姑娘面子我也没这脸,我们姑娘都发话了,老身算是里外不是人了,您就别再使性子了!”

谢琳瑶哪里肯听,过来就要掰扯王贵家的:“放开你的脏爪子,老东西,你再敢碰碰二太太试试!我挠死你个老货!”拉扯间尖利的手指就在对方手背上抓挠出四条血痕来。

王贵家不由提高了嗓子道:“哎哟我的天老爷哟,二姑娘你这是要杀了奴才不成?老奴这是招惹了谁了天地良心那!快来人那,这是要杀人啦!”

关晴岚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么不上台面的撒泼打诨拉扯厮打,顿时青了脸色抖着手指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还不给我拉开,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你们撒野的不成?”

屋子里屋外头丫头婆子闻听动静都涌了过来,轰上来劝得劝,拉得拉,顿时闹成了一团去。

这时候只听啪一声脆响,一个少年犹带着童声怒喝道:“放肆,吵什么吵!”

到底是关家一向规矩大,这闹剧有一多半是虚的,一听主子喝骂,关家几个丫头婆子顿时没了声音缩手退了下去,这才瞧见中间谢琳瑶母女不知道刚才被谁拉扯了好生的狼狈,头顶的发髻耷拉了下来,一撮撮的乱发鬓角散乱,金钗横斜,花钿散落,便是身上的衣衫也被扯歪了去。

砸了一盏茶的关少爷皱了皱眉,想起圣人教诲非礼勿视,忙将身子侧了过去视线避开那对母女,又对关晴岚道:“你这屋子怎么这般鼓噪,还不赶紧把人请了去,好生没有体统。”

关晴岚晓得自己这个弟弟很有些书呆子脾性,最见不得不成规矩的事情,刚才一心棋艺没注意是怎么回事,要不是这么闹得太厉害,怕是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朝着谢琳琅吐吐舌头,当下板着脸道:“还磨蹭什么,不快把人请出去!”

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忙上来架着花氏胳膊就要拉下去,谢琳瑶死死拽住她不放:“谁敢!”

只听外头有人扬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老远就听着姑娘屋里头闹哄哄的,人呢,姑娘屋的规矩都哪去了?”

话音刚落,张妈妈掀了帘子进屋来,眼风一扫众人,几个值事的婆子丫头顿时大气不敢喘,一溜烟钻了出去,张妈妈这才过来和关晴岚关晴风兄妹及谢琳琅行了个礼:“太太不放心让老奴过来瞧瞧,大爷这是怎么了,怎滴一脸不高兴?”

扭头瞧了眼王贵家的:“你怎么伺候的?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了大爷和姑娘不快了?”

王贵家忙道:“天地良心,老奴可是冤枉,这不是谢二姑娘非要和姨娘进屋子来见她们大姑娘吗,婆子想就见个面也不是什么,不成想突然就闹腾了起来,老奴当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张妈妈一拢眉头:“你这个老东西也是糊涂了,姑娘的屋子怎么能让这等货色进来?你瞧着咱们府上的那些个东西哪个不是只许在自个院子里待着,没有太太允许,便是二门都不能迈出去的,就怕脏了姑娘和大爷的眼,你倒好,还敢把人往屋里领,皮痒了是吧。”

王贵家噗通一声跪下:“是老奴一时糊涂,好歹别和太太说且饶了老奴这一回,老奴这就要把人带出去呢,可是可是这位二姑娘不让,老奴也不敢和主子强扯呀,倒是惹得姑娘大爷发火,真正是老奴一时糊涂,求妈妈帮个忙!”

张妈妈也不搭理王贵家在那干嚎,只瞥了眼怒不可遏的谢琳瑶母女,冷淡道:“谢二姑娘,你到底是做主子的,也该懂得规矩的吧,没得和这等货色牵扯不清,让人瞧了去可就不好了。”

谢琳瑶听得越发恼火,也顾不得再装矜持:“嬷嬷好生的没道理,我们二太太是正经府上的太太,嬷嬷嘴巴放干净些,便是有权有势,也不能这么仗势欺人,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休拿你府上规矩压我,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奴才,给你脸面才有些颜色,这会子倒来教训主子了,这又是哪家的规矩?”

张妈妈闻言不由得面色一沉,却也再不搭理,只回头道:“大爷你也在这里头陪着好一会,太太差老身过来问一声,可有歇了,下午还有课呢,别耽误了午课先生骂。”

关晴风原本正为好好儿一盘棋搅了不快,这时候倒想起来时候不早了,功课落了要挨板子,忙回头对谢琳琅作揖道:“谢大姐姐见谅,恕我不能再作陪,回头得空了,再和姐姐好生杀上一回。”

关晴岚嘻嘻笑道:“等你那棋局想出来,怕是猴年马月去了,我姐姐才没这空闲陪你这个小老头儿费心思呢,难不成要姐姐不嫁人等着你?”

关晴风闻言顿时耳根子发红,嗔道:“好你个没廉耻的姐姐,这话合该你能说的?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教也!”

关晴岚呸了声:“唯女子小人难教,那你和我谢姐姐下什么棋?合着你是来数落我们女子的?”

关晴风一噎,委实不敢再和自己姐姐斗嘴,又觉得刚才那句话连带把谢琳琅说进了,又赶紧作揖:“谢姐姐见谅,我可不是说你。”

谢琳琅安安静静坐在榻上,这时候才轻轻一笑道:“有劳你费心陪我这消磨时辰,要是不嫌弃,哪回要是想继续,我便舍命陪君子,绝无食言。”

关晴风这回倒是真有些赧然,讷讷客气了下,匆忙告辞,外头领了小厮赶去上课了。

关晴岚等弟弟出了屋子朝谢琳琅道:“我的好姐姐,你也好耐性,这一家老少可没人愿意和我这个呆弟弟下棋,我们老爷说,他哪是下棋,那是下金蛋,一多半时间都给浪费了去,可急死个人呢,回头他歪缠上你不放,有你哭的。”

谢琳琅淡淡道:“下棋最是磨砺品性,令弟落子无悔便是因着慎思细琢,这等气性日后入了官场便是谨言慎行的大好习性,原该是好事,你也该多向他学学才是呢!”

关晴岚一嘟嘴:“学他,阿弥陀佛,快别笑我了,若是也学他成了个呆子,我还不如一块豆腐砸死自个呢!”

谢琳琅闻言抿抿嘴,也不说话。

一旁的张妈妈倒是把她的话听在耳中,咀嚼下甚有道理,对这小小年纪的姑娘有这等见底心生敬佩,记下这话回头准备说给关夫人听,想必她必然听得欢喜。

又瞧着谢琳琅面色淡淡,不甚开怀,想是刚才那一闹腾惹得,到底是自己家里的人,原来不见着倒也没真觉着什么,刚才一番行经,连她都觉着这对母女委实嚣张得无法无天,这样子的家人在别人家里头,也是给她添堵的。

晓得谢琳琅这会子定然不快,又想想刚才太太嘱咐自己的事情,当下决定道:“太太让老身过来,一来替她瞧瞧我们哥儿,二来是瞧大姑娘来的,想着谢府上既然来了人,也不好把拦着人家姑娘不放,想说不知道姑娘可不可以走动了,若是能动弹,便让人叫车送姑娘回府去,也省的你们太太挂心。”

此话一出,几个人俱是一惊,谢琳琅略略愕然,面上倒还是自然,身后的小翠却有些大惊失色的表情,堂下被晾着的花氏母女反而又惊又喜,若是回了自己家,关了门,那不还是由着她们作威作福才是?

关晴岚第一个不高兴了,她心直口快道:“太太这是怎么说的,不是说好了让谢姐姐陪我多住几日的?怎么就改了主意了?姐姐刚上了药,哪能随意动弹,那么老远的路你让她如何吃得消去?不行不行,我要去问问我们太太,这必然是妈妈你听错了。”

张妈妈忙拦住风风火火的关晴岚,又看了眼谢琳琅,只叹这位大姑娘年岁不大却真正是老成持重,面不改色,这般沉得住气,便是当家主母的气势,反瞧自己家姑娘,还真是没什么定性,也难怪太太不止一回感慨人家养了个好女儿,希望姑娘能和人家好好处一处学一学本事。

不说那些心机,就是这沉稳的性子,能学得一成就好。

不由笑道:“哎哟我的好姑娘,您就消停些,人家大好的姑娘难不成没太太疼的?住咱们家让人亲娘心里头记挂可是个理?你放心,老身问过大夫的,小心抬着走,便是无碍,太太还给谢大姑娘准备了一车的补品药丸子,还和胡大夫说好了明日去人府上换药,谢大姑娘,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您说一声,老身必当准备妥帖。”

谢琳琅闻言淡淡一笑,敛衽侧身微微行了个半礼:“劳嬷嬷费心了,太太的恩德琳琅没齿不忘,旁的也没什么需要的,只请嬷嬷帮我和太太带个好便是。”

张妈妈欣赏得点点头,关晴岚却是一百一千个不愿意,拉住谢琳琅手道:“我不要姐姐走嘛,不要嘛,姐姐留着陪我作伴可好?我去和太太说,她会答应的。便是她不答应,那我陪你回去和你做个伴。”

张妈妈不由笑道:“我说好姑娘呀,瞧您这是做什么呢,又不是下回不见面的,太太可说了,日后姑娘多和谢大姑娘走动走动,不过这回去你可不能去,您这毛手毛脚太太不放心,还是老身陪着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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