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玉成
第九章 忠心耿耿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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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相携入内,正要入屋,便见厢房一侧耳室门口斜倚着个人,跨骑着门槛,身姿懒散,一头云鬓松垮得挽着,留着一缕随意耷拉在耳畔,鬓角插着一朵鲜嫩的山茶花,把个娇艳圆润的脸庞映衬得更加妩媚。【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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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量凹凸丰润,通身湖绿配着高高的橙黄束腰,将一对胸脯托得更是饱满,瞧着年岁也不过十五六,却已经是眉生媚态,眼泛春波。

谢琳琅自然认得,这是她那好姨娘送过来服侍她的另外一个大丫头小花。

果然是一支开得饱满鲜艳的好花。

谢琳琅心下冷笑,这谢府满院子,都快被这些花枝招展的女人给充满了,果然什么样主子什么样奴才,花氏出身私窠,难不成也要把这好生生一个守备府给折腾成她花家的粉房不成?

倒是不知道花氏究竟打什么主意,这府上连个正经男主子都没有,这么多水灵灵的丫头摆着给谁看去?

念头一闪,却只是藏在心头,本不打算理睬,却听那小花不阴不阳道:“唷,大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大姑娘也是,你说您一个做主子的,出个门也不留个信,做奴才的不好管吧,有人偏还不信这茬,要是再不瞧见您,指不定这府宅,都要被嬷嬷翻个个了,这要是传出去,大姑娘你这名头可就响亮了!”

云嬷嬷闻言浓眉一皱,正要开口,却手背上一重,见谢琳琅拿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朝着她咧了下嘴角。

这笑容,却是与以往大不相同。

十几岁的小主子如今见着,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与以往不同,身量不高,却自有气度,神情不动,却非往日阴测沉郁,就是那小脸蛋上,也多了平日没有的几分笑意。

脸还是那张脸,却绝不可同日而语。

莫不是她从小带到大,怕是真瞧不出哪里不同。

只是这变化,觉着没什么不好的。

心中微动,愣是忍住了没开口,却听谢琳琅停住脚步斜睨了眼小花:“小花姐姐这是说哪里话?都是一个屋的,谁好谁不好,有区别么?嬷嬷又岂是为了我一个人?若是我这出了岔子,好歹姐姐也是屋子里的,难不成就能例外?姐姐刚才不在这吧,没瞧见二太太过来过?她可还向我问起过姐姐呢。”

小花闻言一愣,不由得从里头把脚跨出来:“二太太?二太太来过?姑娘和她说了什么?”

谢琳琅笑了笑:“你说我会说什么?”说罢不再理会她,径直与另外二人进了自己的屋子,留着小花一人在外头进不是退不是,一肚子忐忑。

一进到屋子里,小翠拿脑袋往外溜了溜,吐吐舌头:“姑娘,你说她会不会跑去和二太太告状啊?”

谢琳琅一撇嘴:“告什么?没看着我?那可是她自个的疏忽,她敢么?不怕赶上去挨板子?”花氏可不是好脾气的主,没十分把握小花有那胆子去找花氏告状么?

“大姑娘说得在理,那贱蹄子理她作甚,好端端的院子都被她弄得乌烟瘴气的,成日就知道往巷口跑,没得带累咱姑娘的名声,哼,要是夫人知道,不把她打死才怪,”云嬷嬷一脸嫌弃,临了,却又觉得说得鲁莽,不由得瞥了眼谢琳琅,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嘴巴:“瞧老身这嘴,就不该在姑娘跟前说这些,脏了姑娘耳朵。”

谢琳琅不在意道:“是她做,又不是咱的错,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要紧的。”

云嬷嬷却叹口气,虽说话是如此,可是她知道,有这么个不守规矩的丫头,传出去有多难听,小花成日在角门里和来往货郎打情骂俏的没个正行,只怕再这样下去,大姑娘的闺誉真要被这贱人给毁了。

可这人偏生又是花氏打发来的,夫人如今万事不管,大姑娘终究太小,她又只是个下人,再如何也难有施展之处,真真是难煞个人了。

谢琳琅似乎没注意到云嬷嬷的唉声叹气,由着小翠伺候她换了一身家常衣衫,卷了袖子净手,这才坐在圆桌前,瞧着面前的菜色不由笑道:“嬷嬷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好精巧的吃食。”

面前四碟小食,精致异常,却也不过是些家常菜肴,金丝雪菜银牙,割切香芹,鲟丝肚儿,银鱼雪蛤羹,外加一碗南瓜红枣小米粥。

热腾腾的香气扑鼻,惹得她肚子咕咕作响,也不再矜持,一屁股坐下举着筷便大口吃了起来。

半碗下肚,方觉得凉了的胃囊有些生气,这才想起另外二人,抬头道:“嬷嬷吃了没,我这一时没事,您和小翠先去吃点垫肚再过来说话,我还有些事和嬷嬷说呢。”

不想抬头却瞧见云嬷嬷一旁边看着自个吃饭边在抹泪,一惊之下忙放了筷子伸手过来拉着云嬷嬷:“嬷嬷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得怎的抹泪了?可是家里头有什么不顺心的?说说看,我虽然小怕帮不上什么,却也能替嬷嬷宽宽心。”

这一番话,却让云嬷嬷越发泪如雨下,谢琳琅见状干脆也不再劝,只是拿眼示意小翠绞了帕子过来,自己静静等了会,这才见云嬷嬷收了泪。

接过小翠递来的帕子抹了把脸,云嬷嬷不由面上赧然:“老奴失态,让姑娘见笑了。”

谢琳琅道:“嬷嬷自小瞧着我长大,有什么见外的,我小时候定然也有不少让嬷嬷见笑的呢。”

云嬷嬷被逗得破涕一笑,泪才真是收了,却又感慨:“刚老奴还觉着是做梦,如今真瞧着姑娘是大了,说话像个大姑娘的样了。”

谢琳琅呵呵一笑:“却原来我往日在嬷嬷眼里,没个大姑娘样子呢,怪道嬷嬷不肯和我说心里话,显见得是嫌弃我了。”

云嬷嬷不由一嗔:“这丫头,刚还有些样子,这会子便露了真,会编排老奴了。”

谢琳琅拉着云嬷嬷在身旁坐下,叹道:“平日里是我年少不懂事,让嬷嬷操心了,也难怪嬷嬷如此不放心,如今我在鬼门关里走了遭,却真是明白了不少,我身边能贴着心的,除了嬷嬷还能有谁,但愿嬷嬷莫嫌弃我,这是我的真心话呢。”

云嬷嬷闻言眼眶又是一红,看着谢琳琅深深感叹:“姑娘是真长大了,老奴瞧着欣慰,可,可也心疼,要不是如今谢家这副光景,大姑娘哪里需要这么早懂事,唉!”

谢琳琅淡淡道:“话虽如此,嬷嬷也应该明白,有道是祸兮福之所倚,人总要长大,早一些没什么不好的不是?”

云嬷嬷掖掖眼角点头:“是啊是啊,老奴只是在想,要是夫人身子好,瞧见姑娘这么吃相,定然心疼得紧,也是老奴没把姑娘照顾好,让你这般受委屈了。”

谢琳琅道:“还是别让母亲瞧见得好,她身子病着,见了反而伤身。”

云嬷嬷摇头:“可气如今这家,都被那贱人把持,夫人连面都见不着,这个家再下去,老爷要是知道了,怕是在地下也难安生!”

谢琳琅心中一动,挥挥手:“小翠,把这些撤下去吧,我也饱了,你也忙了这么会了,去吃些东西,那小花不知道吃了没,你和她一起去吧,我和嬷嬷说会话。”

小翠伶俐的点了点头,将碗筷收拾了一番,退了下去。

待看她关了门,谢琳琅又起身将屋子里的窗户打开,这靠门的窗户正对着院子,一开之下四周视野开阔,有没有人便一目了然。

她这才走回云嬷嬷身边,与之坐在一处,偎上去轻声道:“嬷嬷,如今我身边能仰仗的,只有嬷嬷了,嬷嬷您会帮我的,对吧?“

云嬷嬷已经许久不曾见谢琳琅肯与她这么亲密了,大概是几次自己拦着不让她和花氏闹,瞧着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恨,小小年纪阴郁着性子,她也委实找不出法子开解。

如今谢琳琅又肯和她亲近,真是求之不得,心中酸软,搂着谢琳琅的腰拍着:“嬷嬷不帮姑娘还能帮着谁呢?”

谢琳琅闭着眼,有些恍惚,其实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个人能这般亲近了,有些东西握在了手里,也势必会失去别的,其实,谢琳琅比她要幸福很多:“嬷嬷,我落水前给过你一封信,你可还记得?”

云嬷嬷闻言一醒神:“对,哎呀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大姑娘你说过让;老奴把这信过了那晚交给夫人,姑娘,你,你老实说,这落水的事,究竟是不是有人要害你?”

谢琳琅闻言抬头看了眼云嬷嬷:“嬷嬷为何如此想?”

“你那晚上与老奴说了许多话,听得心惊肉跳的,当夜里就听说你落了水,你告诉嬷嬷,是不是有人要害你,若果真是,老奴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给你讨回这份公道去。”

谢琳琅垂眸想了想:“嬷嬷可曾看过那封信?”

“不曾,怎么了?”

“没什么,既然我没事,嬷嬷还是把信还给我吧。”

云嬷嬷倒也没多问,只是从怀里把一封封了口的信递给谢琳琅,谢琳琅接过在手,凝神看了会,心中微微一叹,到底是一个孩子,只能用这等法子去最后一搏。

将信往怀里一揣,又道:“嬷嬷可知道,若果真我是被人害的,你能想得出是谁么?”

云嬷嬷神情一重:“除了那一屋的,还能是谁,这等的贱人,终有一日会遭到报应的!”

听这口吻,很有几分咬牙切齿,谢琳琅道:“怎么,嬷嬷还知道什么?”

云嬷嬷叹口气:“姑娘不当事,还是别问了,你如今没事便好。”

谢琳琅一皱眉:“话是如此,嬷嬷,难不成我就这么被动的受着?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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