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拒绝梁帅的提议,间接也就拒绝其背后的王均。王均退出古锦的产业,甚至退出了实业,他转战贸易,热衷于兼并和转卖,当然这买卖需要相当的资源,自从汉黄电站的成功交易,王均跟梁厅长的关系日渐密切。
从昔日的敌人到如今的称兄道弟,这让父亲非常不解。他在战友会上,曾经悄悄地提醒过梁厅长,要注意王均这个人,为达目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梁厅长说:时代在进步,要学会跟各种人打交道,改革开放,就是要开门窗,既然敢开门窗,还怕风怕雨?我也是几十年革命生涯的人了,自有分寸。你一个退休老头,吃好玩好就是了。
父亲还想说的话,被硬生生地噎在喉咙。可父亲毕竟就是父亲,梁厅长不论如何的位高权重,在他心目中永远是他剿匪时手下的小班长,这在部队上是一个传统,不论你将来如何发迹,你的首长永远是你的首长。他回来以后长吁短叹、坐卧不宁,竟然熬了一个通宵,给梁厅长写了一封信,厚厚的,一定要叫我亲手送到梁厅长手上。
梁厅长只是瞟了第一页信纸,便放下了,对我说:波儿,转告你父亲两个字——放心!
但从此后,梁厅长再没有主动召见过父亲了,连一年一度的战友会也借口工作忙没有来了,但是一定要派人来把单买了。
是的,梁厅长很忙,森工企业改革进入了关键时期,企业的转制也正逢其时,谁搭上了企业转制的快车,那么,一定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王均正是森工企业转制中的弄潮儿,无数的项目都有他的身影。别人挤都挤不进去的项目,他就像在市场上买白菜一般,往篮子里装就是了,如果质量成色不好的,他还看不上呢。
王均最得意的就是拿下了贤平森工系统统一在成都郊区设置的木材市场,近400亩土地,他提出了只要地盘不要职工不要欠账的协议。这意下就是木材市场的历史包袱全部由国家政策解决,剔除了这些“硬骨头”,王均的所得几乎就是“净肉”了,这样的协议也能堂而皇之地在审议时通过,简直不可思议。王均通过关系迅速地将工业用地转为房地产项目,这么一折腾,地盘增值可想而知,那就像滚雪球一般,所有利益都能裹进来。
王均有一句名言:天上不会掉馅饼,但是我会炕馅饼。
谁是能吃到王均馅饼的人呢?答案很简单,也很神秘。在王均发迹的过程中,吃到他的馅饼的人,就是他的“工人”,这些“工人”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却心甘情愿地供他驱使。
王均大朵快颐的却是大鱼大肉,旗下的企业迅速膨胀起来,上市公司都有两家,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富豪。
有一次,我到贸易公司去催办进口机组的事宜,刚好遇到了他正在公司视察,这也是王均的公司,是我事先并不知情的。他一定要设宴招待我。
王均说:你现在是我的客户,我招待你是应该的。你又是我的老朋友,更应该了。
作为王均曾经的司机,我了解他的心理,一定要在别人面前提到我的父亲,一定会让别人知道他对我有提携之恩,也一定要让别人知道我对他的救命之恩。这面子抹不过去,只有客随主便。
包间里,也就五六个人,除我之外,都是他的人。菜品并不算太豪盛,但酒却是茅台,直接上了一件,这才是重点。这些年,我也算是锻炼出来了,至少比他想象的能喝一点了。
一阵寒暄之后,直接进入正题。
波儿,你现在也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了,大家还不来祝贺祝贺。王均说着一个眼色,手下便前来敬酒,一般都是“小钢炮”——用分酒器来当酒杯,一杯二两。
感谢你和我们企业的合作,合作共赢嘛。王均说,仰脖喝了一个“小钢炮”。
该我敬酒了,我端着酒站起来,走到王均面前,认真地说:王叔叔,您有高血压,少喝一点。话毕,我一饮而尽。
波儿记性好,谢谢提醒。王均看看我,偏过头说,你们都要记住,人和人相处,贵在真诚。刚才波儿说的话,让我心里非常感动。喝酒要喝出真情,千杯不醉,如果,别有用心,再好的美酒也寡淡无味。不过,做什么事情一定得有排面,我给你见见你没有见过的排面。
一众手下连连点头,其中一个人道:董事长,那我们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
王均点点头,那个人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宇文申,董事长知道你在对面开会,10分钟之内到你对面的10楼333包间来。
宇文申,那是在贤平市政界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王均的手下都可以直呼其名,而且毫不客气地叫他10分钟来见。
生意人在这些人面前,似乎从来没有面子,因为他们有权力,但是,权力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做得好,也能为我所用啊。明人不说暗话,今天就是要让波儿开开眼,看看这些平时不可一世的人,在我面前像什么角色?王均慢慢地说,语气里透露出一股寒气。
还没到10分钟,宇文申就到了,秃头上满是汗珠,一边脱衣服,一边向王均伸手。
王均并没有握住宇文申那双手,而是一挥手,手下拿来一瓶酒递给宇文申。
宇文申连连摆手,为难地说:王总,不好意思,我正在开会,是干部作风整顿启动大会,等会安排有发言。
王均笑笑说:理解,理解,你是领导,身不由己,那你去吧,我不勉强你。
宇文申站着却不动,一直紧张地看着王均的脸色。
这时,王均的手下从一个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晃了晃。
宇文申脸色一变,嘴角哆嗦起来:我喝,我喝,敬我最尊敬的王总,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话毕,拿着瓶子直接就喝了起来,咕噜咕噜,像喝汽水一般,一边鼓泡一边迅速地喝了下去。
王均一挥手,宇文申满脸通红、脚步蹒跚地离开了。
这就是我们的父母官。王均明显轻蔑道,然后笑着对我说,你一定想看看那个信封里是什么东西吧。
我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啊,宇文申和一个年轻的女人的床照。
王均说:宇文申在我的酒店里找女人,被人拍了下来。就这么简单,我们就认识了,而且感情特好,我从来没在他身上花一分钱,但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当然有的人不同,得花大价钱。不过,只要是人,都是有人性上的弱点和人格上的瑕疵,有的喜欢钱,有的好色,有的喜欢收藏,有的似乎油盐不进,却视亲情为生命。只要认真分析,没有摆不平的。
王均继续说:我知道你在帮赵立,他毕竟是你的姨爹,所以我没有动他。他是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我连忙站起来说:在您面前,姨爹的那点资产简直是不值一提,如有得罪,看在我的面子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王均笑道:是啊,我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但是你的我会给,毕竟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你父亲对我也有不杀之恩。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只要我能帮你,一定会帮的。
我鼓足勇气道:您手上汉黄电站的股份就卖给我们算了。
王均说:我还真的舍不得,因为利润虽然不多,但很稳定,既然你提出来了,又是第一次提要求,我就遂了你的愿。其实我早就有想法,把这股份送你,记住,是送你本人,而不是赵立。从今以后,我跟汉黄电站没有一点关系了。
我说:我们还是用市场价来结算,不然我不好面对赵立。
王均想了想:也好,来日方长。
三年时间,赵立用挣来的钱将原来的“问题股份”逐一落实了,终于实现了股份的全部回笼。达拉风情酒店的经营也逐步走上了正轨。
赵立如释重负道;终于清净了。
我说:姨爹,我们挣钱挺辛苦的,能不能做点其他的。
赵立说:我们挣的钱虽然少,但是实心的铁球,拿在手上踏实。人家挣钱多且快,那是空心的气球,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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