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京中多雨,淅淅沥沥的似怎么也下不完。
庆国公府。
“咳咳……”静谧的庭室内隐隐传来了几声压着嗓子的咳嗽声,帘幔后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形显露了出来,他倚靠在床边面上神色似乎有些过分苍白。
“公子,该喝药了。”门外侍从推门入内,抖了抖身上的水汽才走上前来道。
言柘侧过头望来,看着那碗中晃荡的汤药敛下了眼眸,半响都未曾抬手接过。
阿木蹲坐在床榻边,眉宇之中满是忧心,紧紧抿唇道:“公子,镇北侯府送来几次拜帖,公子都拒之门外……”
言柘眸子震了震,缓缓抬眼像是放空似的望着远处哑声说道:“北兴之行留下病根,医治至今已是数年之久,这病好不了了。”
当年言柘去往军中,跟着将士们同吃同住,也曾被迫拿起刀剑御敌,自然也曾在兵败之时遇险逃亡,身上的伤对比诸位将士们确实是小伤,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个小伤险些要了他的命。
那伤口久久未能痊愈,最后溃烂衍生,几乎在足足半年内他都未能下地行走。
在傅明娇被安全营救回来不久,言柘便借口离开了军营,知道的都以为言柘是又去游历去了,然而事实却是他一直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辗转寻医。
伤口是痊愈了,可不知为何却留下了病根。
而今已过十数年,天下一统他终于重新回到了京城。
然……
“听闻明日镇北侯夫人要在游船上设宴。”言柘轻轻动了动唇瓣,笑着侧头说道:“阿木,带我去看看吧。”
他想,想再看她一眼。
春日里细雨绵绵,游湖赏景别有一番滋味,镇北侯府设下的宴,京中不知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上船去,可惜如愿的却没几人,这位镇北侯夫人不太与人交际。
湖上泛舟,那画舫游船奢华大气。
岸边垂柳飘扬,翠绿的柳树下一抹瘦弱的身影静立,头上打着一把淡蓝色的油纸伞,街道有人匆匆而过惊鸿一瞥大为惊奇,竟不知京中哪里还有这样俊秀儒雅的男子?
言柘遥遥望向湖中画舫,这春雨下怎样的绚丽多彩在他眼中都是一如既往的水墨颜色。
终于,在雨声稍停之时,他看到了画舫上踱步走出了一抹人影,墨蓝色的衣裙端庄秀丽,锦缎长裙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发髻间翠珠攒动,眉目弯弯嘴角含笑。
言柘神色骤然紧绷,连带着呼吸像是都放轻了,那仅存于水墨之中唯一的亮色。
无论何时都能让他怦然心动,他的目光追逐着那一抹颜色,像是要贪婪的将这一抹色彩刻入自己心中。
“阿木,回去吧。”言柘极为缓慢的舒了一口气,随即挪动脚步转身道。
“公子既都来了,为何不去与殷夫人见一面?”阿木看着自家公子有些费解似的询问道。
“既是已经见到了,足矣。”言柘轻轻弯唇一笑,才不过走了两步路便忍不住捂着嘴闷声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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