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哥儿吃了药后,安静下来,辰溪躺在他身边,这次却不敢睡得那么死了。
半梦半醒迷糊间,她听到了修哥儿再次呜咽出声,没多久就变成了哇哇大哭。
这样的大哭在深更半夜实在太扰人清梦了,辰溪立刻清醒过来,摸向修哥儿的额头。
体温是正常的,辰溪松了口气。
修哥儿双眼紧闭,并没有醒过来,他像是做了个恶梦,梦里他承受着巨大的恐惧,委屈与无助。他只能大哭着、挣扎着。
辰溪把他抱起来轻声诱哄,衣服上熟悉的味道让修哥儿安静下来。
她抱着他轻轻的摇晃着,嘴里呢喃着,直到他再一次发出轻微的鼾声。
辰溪轻手轻脚的把修哥儿放下,可他屁股才刚碰到床,便立马惊醒过来,继而紧抓辰溪衣领,再次嚎啕大哭。
辰溪无法,只得又把他抱起,如此反复几次,修哥儿还是只要离开辰溪怀抱便哭。
他太没有安全感了,之前身体好时,他虽然小,也知道爱哭的不是乖宝宝,强自压抑着。这次生病让他把所有不安都爆发出来。
辰溪只能找了件长衫,把修哥儿绑在自己胸前,在房间来回走动。
可中等房实在太小了,辰溪每次停顿转身之间,修哥儿便会哼唧起来。
没办法,辰溪只能拿了张薄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出了房门,在院中慢慢踱步。
徐继启在府衙忙了一夜,回来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在晨曦的薄雾中,那名美丽的女子怀抱一个小孩,慢慢的走着。
她的手轻柔的抚过小孩的背,仿佛他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她的目光柔情而怜惜,脸上一片慈爱,嘴里则轻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孩子在她怀里睡得安甜,抱着她仿佛抱住了世界。
徐继启转身回了他与苏氏的房间,苏氏也已经起床,见他回来,便叫人赶紧准备膳食,与他一同用了早食。
饭后,苏氏亲自伺候他更衣,一边温柔的给他梳洗,一边与他絮叨着昨晚发生的事。
徐继启忍不住问:“她就这样走了一夜?”
“是,我看她对孩子挺尽心的,你别多疑了,那孩子细看和她还挺像的。”她轻掸着衣服上的痕迹,一边说道。
徐继启没说话,换了衣服梳洗完毕又出门了。
辰溪也没有休息。她今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尸体还停留在义庄,她今天就要买好棺材联系好入殓等事宜。
她带着修哥儿逛了三条丧仪街的棺材铺,才找到了适合的棺材。
这年头的棺材都是提前定做好的,棺材铺里也没有比较好的存货。
现在很多有老人的人家,家里都会停放着空棺,就是为了老人百年之后准备的。
辰溪不想委屈了宋家人,对棺材的要求自然不能太随便,这样一来就更难找了。
最后还是有一家丧仪店老板,同情他们的遭遇,把准备给自己和老伴用的棺材先给了他们。
就是这样也不够,他还找别人借了一副,承诺以后会赔给别人一副更好的。
这样得来的棺材当然不便宜,十三两一副,快比得上一亩上等良田了。
难怪有些老人早早就开始攒棺材本了。
其他宋家的下人辰溪实在无力负担了,只能托给府衙安排。
定好棺材后,辰溪把找入殓师的事情也一并拜托给了老板,约定好明天把棺材送到义庄入殓。
她向老板打听到了一处名声不错的尼姑庵,便告辞离去。
辰溪抱着修哥儿慢悠悠的骑驴走在路上,她现在很庆幸,自己买了这头驴。
尼姑庵在城外不远的小青山上,风景倒是不错,树木掩翠,山花烂漫,因而也有不少人来游玩。
不过尼姑庵并不设香坛接受四方香火,而是独自清修,偶尔接待有心修行的居士前来礼佛。
辰溪对附近环境很满意,她打算在这里为真正的辰溪找块墓地,再托付给尼姑庵,时时照看一下,也能让辰溪受些香火。
她敲开了尼姑庵的门说明来意,尼姑庵里本来就有这样的业务,咨客小尼把她带到专管此事的尼姑身边,便离开了。
她与尼姑庵谈好,以后每年给十两香油钱,便可保辰溪的香火不断了。
这件事情办妥,辰溪心里的大石就落下了一半,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辰溪本来以为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一下,没想到白天还很乖巧的修哥儿,一到晚上就哭闹起来了。
他紧紧的抱住辰溪不敢有丝毫放松,可怜兮兮的哭诉道:“娘娘~怕怕!怕怕!”
辰溪又心疼又无奈,只能如昨晚一样,把修哥儿背在胸前,又在院中走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辰溪腿都快累断了。
连日里紧绷神经,又没有好好休息,她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小娘子,您先去休息一下吧,夫人派我过来,帮忙照顾一下小郎君。”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辰溪转过去一看,是苏氏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她朝小丫鬟感激一笑,实在太累了,说不出推辞的话:“谢谢姑娘。”
“当不得小娘子一声姑娘,叫我芙蕖好了。”
“芙蕖姑娘。”辰溪从善而流。
那丫鬟盈盈一笑,眉眼弯弯,很是讨喜。
辰溪把修哥儿放了下来,交给来了芙蕖,他轻轻挪动了一下,并没有醒。
“麻烦你了,不用抱着他一直走,时不时轻轻晃一下就好了。他应该快醒了。等他醒了,麻烦姑娘叫我一声。”
丫鬟脆生答应了,辰溪便回了房间,她没有把房门关严,以防芙蕖他们要进来。
辰溪倒下便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一束光打在她脸上,又热又刺眼,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阳光从窗棂照了进来,辰溪眨了眨眼,一会才看清眼前的情景。
修哥儿看到她醒了,欢快的向她奔来,连鞋子都没脱,直接拉着被子就爬上了床,钻进辰溪怀里:“娘娘~”
他也知道自己昨晚不够听话,不好意思的对着辰溪笑。
辰溪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不脱鞋,脏。”说着就把他鞋脱了。
修哥儿跨坐在她腰上,辰溪摸着她的头发,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芙蕖在她旁边笑着说:“您睡着不久,小郎君便醒过来了,他很乖,看到您睡了,也不吵不闹,和我在房里玩了很久呢。”
“真是谢谢你,我睡了多久啦?”
“差不多两个时辰吧。”芙蕖答道。
“娘娘~飞飞~”修哥儿在床上展开翅膀,把刚刚学来的动作示范给娘亲看。
三人都开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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