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群魔乱舞。
陈实是长在红旗下生在新中国的阳光青年,所以对于这个场面还不是很习惯。
老朱却轻车熟路的就像是到了自已家,他指了指靠墙站着的一整排的小姐。
他道:“陈总,选个自已喜欢的吧。”
陈实假装轻车熟路的样子:“我?无所谓的,随便哪个都行。”
老朱是洲北建材总公司的总经理,想拿下洲北未来城的建材供应,为了洲北未来城这个项目,已经纠缠陈实很多天了。
每天不是安排吃饭喝酒,就是唱歌跳舞,陈实是既受用又有些不应付不来。
在云城,虽然他手中的权力也不小,但和在洲北的无法无天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云城有吴锋坐镇,有小敏在旁边看着,他就是有什么想法也不敢怎么样。但在洲北不一样,洲北没人管得了他,可以为所欲为。
如果说他还有什么不习惯的,那就是他还没适应角色的转换,做不到像朱总一样把人当商品一样自如的挑选。
一旁的妈咪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看出了陈实的窘迫:“我帮你选吧,包你满意。”
陈实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好。”
妈咪再次扫了陈实一眼,也就扫了那么一眼。
她还不知道陈实是干嘛的,却和朱总是老熟人,知道朱总能带过来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她在站成一排的小姐里选了个人,推到陈实面前。
她道:“这个姑娘是不是稚我不知道,因为她刚上班才三天,还没什么经验,肯定适合你。”
女孩梳了两个辫子,确实显得文静素雅眼神清澈,与KTV的复杂环境甚至都有些格格不入。
陈实点了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实对妈咪是十分佩服,只见上一眼就知道自已喜欢哪种类型。
民间有高手,处处处皆人才。
老朱看出来陈实的惊讶:“对妈咪的安排还算满意?”
陈实笑道:“满意,满意。”
老朱话里有话:“干什么都要有几把刷子的,不管是他们这一行,还是我们这一行。”
对于妈咪的本事,老朱也是知道的,事实上,他和妈咪也有一腿。
妈咪能根据客人的穿着打扮、年龄身份猜出对方的身份、职业、年龄和喜好,很少出错,几成一绝。
无它,唯手熟尔。
这也是他把陈实这种小年轻带到这里来的原因,老朱觉得自己吃定了陈实。
因为这本事老朱也有,他一眼望去就能知道陈实是什么人,生意能不能谈怎么淡。
而陈实一看就是有狼心没狼胆,稍微开发一下就敢为所欲为的主。
陈实心下一动:“是的是的。”
朱总想拉自己下水,这是白痴都能看出来的,但是不是这么快就上钩,要不要再矜持一下,这是他正犹豫的。
妈咪笑道:“牛总太抬举了,我们已是半老徐娘、昨日黄花,和陈总这样的青年才俊怎么能比?”
逢人便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这是她干这行基本功。
陈实拿起倒好的酒杯,举到眼前:“你太客气了,你再这么说,我都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人生,处处皆学问;生活,也步步皆风景。
三步之内必有芳草,这么厉害的人也只能当个妈咪,但他却已是管理几亿地产项目的总经理。
只能说,他运气好认识了吴锋。。
妈咪是什么人,陈实刚拿起杯子她就拿了起来,然后两人碰了碰杯。
梳着两条辫子的女孩挨着陈实坐下,身子就像没长骨头似的,倚靠在了陈实的身上。
她的声音燕语莺声、娇翠欲滴:“先生你贵姓。”
陈实心跳的厉害:“我姓陈,卫东陈。”
女孩笑的妩媚,拿起桌上的酒杯:“陈总,认识你很高兴。”
陈实慌不迭的也拿了起来:“认识你也很高兴。”
他见过很多人不尊重这类职业的工作者,但他做不到,至少在他目前看来,这也是工作的分工不同。
女孩看出来陈实骨子里的尊重,而不是虚情假意。
她有些意外:“谢谢。”
陈实浅喝了一口酒:“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出现在这里的人?”
女孩娇小玲珑,长相清纯,他还真没想过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能遇到如此干净的女孩。
女孩笑的可爱:“那我该去什么地方?”
无数人夸过她的美貌,但类似的话从陈实嘴里说出来让她还是难受,既因为相差无几的年龄,还因为陈实眼中的悲悯。
没人喜欢被同情,只愿意施于同情。
陈实想了想:“应该在某个大户人家的后院里吧,在花园里荡着秋千,没事捉捉蝴蝶种种花,旁边跟着俩随时听候差遣的丫环。”
几步之外,朱总和妈咪跳起了舞,忽明忽暗的屏幕荧光照射在他脸上,就像阴晴不定的天气。
女孩几乎笑出了眼泪:“你这个人,还挺幽默。”
她因长得漂亮招惹了不少是非,酸甜苦辣尝过人情冷暖看破,却没想到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被陌生人温暖。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又对这世界有了好感,人生观也都光明了一点点。
陈实定定的看了看女孩:“过奖了。”
女孩装模作样的仔细端详陈实:“我觉得吧,你也不像是出现在这里的人。”
眼前的陈实很年轻,让人看了也心生好感。
陈实也笑了:“那我应该在哪里?”
女孩歪着头:“大学里,拿着本书坐在图书馆,然后有一缕阳光斜斜的打下来,正照在你这里。”
女孩伸出手轻点了一下陈实的头,这一刻,她想起的居然是逐渐远去的爱情。
虽然她知道,此时此景,爱情是个奢侈品。
陈实悠悠的叹出一口长气:“你叫什么名字?”
他本来打算不问女孩名字的,因为名字只是符号,他也不认为他们的生活会有什么交集,更不可能有什么未来。
女孩看着近在咫尺白皙又阳光的脸,缓缓说道:“杨普玉,木易杨,普通的一块玉。”
有素质的人遇到过不少,但像陈实这么客气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人,到目前为止她只见了陈实一人。
如此这般,她想不对陈实留下深刻印象都不能。
陈实想了想:“普通的玉?我看你并不普通。”
他想起了四大美女中杨玉环,他不是古人,不知道杨玉环长什么样,但在他看来,坐在他面前的杨普玉长的也未必会比杨玉环差。
至少相对现下的一些所谓明星,同台竞技也不会逊色。
杨普玉看了看陈实,自然而然的挽住了陈实的手,下了个决心:“如果你愿意,你今天可以带我出去。”
让客人高兴是她的职责,只是没有哪次让她这么的心甘情愿。
她不是刚来上班的,但她还没有出过台。
她知道常在河边走,终归会湿鞋。如果必定会有这么一天,她希望第一个交易对象起码能长的帅气点,至少能像陈实一样年轻。
这话却被旁边的一个女孩听见了,她几乎要哭出来:“你真的要跟他出去么?”
女孩是杨普玉最好的朋友,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出则同行入则同睡,用一个脸盆洗脸穿彼此的衣服。
被客人欺负的时候互相关照彼此解围,也早就约好只卖唱不出台。
杨普玉望向朋友的眼神变得迷惘,乃至肝肠寸断:“干嘛那么紧张,我只是和他开玩笑了。”
是不是开玩笑,只有她知道。
在这五颜六色的世界,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如果注定了有一天她经受不住诱惑和压力,她宁愿从陈实开始。
陈实轻轻的把杨普玉推开,目光也变得茫然:“她是你真正的朋友,而我,只是你的过客。”
感受着胳膊处传来的柔软,他整个人都变得僵硬。
年轻的脸近在咫尺,皮肤吹弹可破,脸上除了职业假笑,还能看出对生活的无奈乃至愤慨。
他想起了吴锋,来之前吴锋有三令五申的,虽然他觉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
还想起了小敏,他也要想如果小敏知道了他在洲北干了些什么,小敏会怎么收拾他。
现在他刚刚有了儿子,拥有了幸福家庭。
杨普玉笑着却比哭还难看:“这是我第一次动出台的念头,想不到居然被人给拒绝了,我长的很难看?”
陈实笑道:“你长的很漂亮,甚至可能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只可惜,我是个俗人。”
热闹非凡的包厢,突然响起了一首老歌: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暖暖的眼泪跟寒过雨混成一块,眼前的色彩突然被掩盖,你的影子无情的在身边徘徊。
妈咪轻轻的跟着哼唱了几句,眼神也有些伤感和哀怨。
谁没有年轻过?谁又没有过爱情?谁又不是父母的女儿,孩子的妈?要是能轻松赚钱,谁又愿催眉折腰事权贵?
但一回头,转过身来她的脸上又堆满了笑。
她搭住了朱总的脉博:“朱总面色潮红手足心热,最近夜生活肯定过得很丰富,怪不得这些天这么少来,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妈咪下得厨房入得厅堂进得卧室,讲起段子来每次都不重样,不比说相声的标准低。
有人靠力气赚钱,有人靠智慧生存,她的价值在于卖笑。
朱总把珠圆润滑、风韵犹存的妈咪一把搂在了怀里,哪里不会点哪里:“哪能呢,我把自己忘了也不会忘了你。”
妈咪不但能说会道,放得开,在场面上也是个人物。
很多能人都能以一亲妈咪芳泽为荣,哪怕多数都只能打打擦边球,那也能一解相思,也是种荣耀。
妈咪欲拒还休若即若离:“不过呢,眼袋却松驰了,一看就是熬夜过多运动过量。”
妈咪阅人无数,知道什么人可以开多大的玩笑;还久经沙场,知道怎样让朱总高兴又不吃什么大亏。
放长线钓大鱼,要的就是吃不到嘴里的着急。
朱总来了个大翻身,把妈咪压到了身下:“好,我们来运动运动。”
他们打成了一片,搂到一起就像两条人蛇,朱总上下其手把妈咪弄的左右支绌、顾上不顾下、顾脸不顾腚。
人生得意须尽欢,农妇山泉有点田。
陈实只是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
有人高高在上就有人沉沦到底,存在就是真理,历史总是由胜者书写,真理在射程之内,尊严在剑锋之上。
资本社会,就是强者越强弱者越弱。
劳动固然是快乐的,但对于绝大多数人,必须为了钱而付出汗水,勉为其难、强颜欢笑。
甚至因为一点嗟来之食,出卖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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