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国际金融中心地下停车场的一个检修室内。
坦克整个人都被绑在了一个凳子上，脚比头高，脸被毛由盖住了一半，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李凡夫在离坦克几米之远的地方坐着，吃着雪糕。
他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尝试过溺水，我也没试过，但我知道，这一定是一种很痛苦的感觉，盖在你脸上的毛巾就像个单向阀，当水不断的倒到你脸上时，它能防止你把水吐出来，你即便屏住呼吸，还是能感觉到空气在被吸走，就像吸尘器一样。一般人，在五十秒到一分钟之后，体力的氧气就会消耗完，然后人体的条件反射会让你下意识的大口呼吸和吞咽，导致大量水被吸入你的胃、肺叶及气管和支气管中。”
李凡夫又吃了口雪糕，显得特别的自在：“这些水会刺激你呕吐和咳嗽，你会分泌大量的浓鼻涕、你会小便失禁，也有可能会排出大便。你会发现，窒息和溺水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痛苦。但你放心，我们的人很专业，我们不会让你死，甚至不会放你留下外伤，但我们会一遍一遍的重复这个过程，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到了这一步，绝大多数人，”李凡夫顿了顿，重复道，“绝大多数人都只有投降，我没有尝试过这种味道，不过很多人告诉我，在经历这些的时候，他们觉得能毫无痛苦的死去是一种幸福。
他看着坦克：“你要试试么？”
躺在凳子上的坦克笑了：“试试吧。”
他也有些忐忑，他也听说过这种刑罚很是残忍，在很多电影里也看到过相关的镜头。
但想让他连试都不试就投降，那是不可能的，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李凡夫冲手下点了点头，手下也没耽搁时间，直接就用毛巾把坦克的口鼻给捂住，然后拎起一壶水就往毛巾上淋。
坦克屏住一口气，在脑海里想过去，想未来。
想自己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会生一个什么样的小孩，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高大威猛，还有调皮？
他会在哪里生活，又选择过一种什么的日子。
但很快，他就发现氧气不够用了，他轻轻的试着用口鼻呼吸了一下，发现事实确实如李凡夫说的，他呼吸不到一点氧气。
进入到鼻腔的那一点水都差点让他咳嗽，幸好理智告诉他，必须控制住自己，否则情况很快就会恶化。
他又平静了下来，尽管知道这只是在欺骗自己。
至少，他还有时间想一想，将来找到的女朋友，长的漂亮不漂亮？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他终于弊不住了，他控制不住的大力呼吸了一口，因为相对没有氧气的痛苦来说，似乎喝一大口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他大口大口的喝着水，但就是没有一点氧气进入。
从来没有这么的难受过，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感觉整个胸腔都要炸开了，咳嗽也仿佛就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般痛疼。
什么叫生不如死，这就叫生不如死。
他用尽全身力气的挣扎，却因为整个人都绑得牢牢实实，再加上还有几个人按住他，用尽蛮荒之力都动弹不得。
挣扎了一会后，他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甚至能感觉到生命在一丝一丝的消散。
真的要死在这里？他从未这么恐惧过。
但就在他认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蒙在脸上的毛巾突然撤去。
日光灯突然出现，就像生命之光般刺眼，他也能自由呼吸了，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第一次发现平时这么不起眼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对他来说如此的重要。
李凡夫问道：“感觉怎么样？”
坦克不回答，只是贪婪的呼吸着，就像这辈子都没如此幸福过般的呼吸着。
李凡夫似乎能理解坦克的心情，只是慢慢的舔着手上的雪糕，静静的等待着坦克的状态的恢复。
李凡夫吃完最后一口雪糕：“你是选择投降，还是继续？”
坦克抬头看着头上的日光灯，状态有些恍惚。
投降很轻松，如此的具有诱惑，但走出这个门，怎么去面对林永红、吴锋还有荞麦？
坚持很难，这么一次下来，自己似乎对生命的意义都有了新体会，但再来一次的痛苦，自己真的是想想都觉得有如地狱。
永远是理智和感性、贪欲和恐惧、长期目标和短期目标的争斗。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坚持有没有意义？
李凡夫静静的看着坦克，也知道坦克正在天人交战，他并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等着。
很久很久以后，坦克说道：“我还是选继续。”
因为他突然想明白了一点，李凡夫是不敢干掉他的，他只要能挺过来一次，他就能挺过来十次。
身在其中，生不如死，但只要忽悠自己迈出这一步，就可以重复这个轮回。
李凡夫愣住了：“你确定么？”
坦克用力的握了握拳头，想着接下来的一切，他都觉得恐惧，但想想放弃的结果，他觉得，还是选择迎难而上更舒畅。
一边是一时的轻松，一边是一世的自在，他知道怎么选。
甚至，他都一定程度的理解了以前在书本上看到的英雄烈士们，他突然理解了他们。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打死不低头。
他笑了，语气更加的坚决：“我想好了，我确定。”
他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马上就没有空气呼吸的准备。虽然他知道这只能为他争取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李凡夫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坦克，心里是打翻了五味瓶。
进到这个房间里的人，没有一个在经历了这么一番折磨后还要求继续的，坦克是第一个。
李凡夫道：“他就这么值得你为他卖命么？”
他不知道，这是吴锋运气好，刚好遇上了一个脑袋有问题的部下，还是特别善于的洗脑，能让人真的做到忠心耿耿。
他都不由得有些心惊，这究竟是遇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坦克笑道：“不要说这么多废话了，来吧。”
坦克又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等待着酷刑的到来。
固然吴锋、林永红对他很不错，和荞麦两人的交往也很舒服，但最重要的，还是自己，为了自己以后能昂头挺胸的活着。
这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产物，缺一不可。
李凡夫叹了一口气，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扔下一句：“放他走。”
因为他也知道，一个人已经经历了一遍以后还决定再次经历，那一次次的重复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他这里只是个普通的考场，并不是真正的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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