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高飞的提示,倪月杉虽然听在了耳里,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心段勾琼和邵乐成二人,她忧心忡忡的给二人写信,并且让人加急送到。
希望二人在看见她的提醒过后,学会小心行事,提防皇帝使诈。
皇后所犯过错,皇帝也颁布了诏书,废后是必然的,一时之间引得朝野上下惊诧......
三日后也是虞菲的斩首之日,在午门,倪月杉坐着马车前去,虽然是她送她到断头台,但若没有她先行不义,她自然不会出手还击。
下了马车,青蝶走在前,虽然是个女子,但满身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得不退避开去,她张口嚷嚷:“让一让,让一让!”
百姓们让开了人,就见一个穿着锦衣的女子,被丫鬟簇拥着,朝高台走去,而她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这是来送行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倪月杉上了高台,径直朝虞菲走去。
虞菲一身囚衣,跪在地上,看着朝她走来的倪月杉,眼里只有嘲讽。
而监斩官见到是倪月杉,立即走了过来:“见过宸王妃!”
“大人不必多礼,在犯人行刑前,我想送送她!”
监斩官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任由倪月杉送行。
虞菲跪在地上,手双双脚还被捆绑着,在她的身后插着一个亡命牌,青蝶走过去,将她的双手解开,虞菲双眼死死的盯着倪月杉:“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倪月杉可以感受到她话语中的愤怒,倪月杉并没有生气,在她身前蹲下,将食盒打开。
“朋友一场,若是没有人送你,倒是可怜!”
倪月杉将里面的酒以及吃食端了出来,放在虞菲的面前,那阵阵香气传在虞菲的鼻尖,她却是没有什么反应。
见虞菲满脸的嘲讽,倪月杉不甚在意,“吃吧,吃完好上路。”
“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收回你的东西,我才懒得吃!”
青蝶站在一旁,无奈开口:“虞菲姑娘,难道我们王妃做所的,不都是被你逼你?”
虞菲没有搭理青蝶,跪在地上,一脸孤傲。
倪月杉叹息一声:“好端端的,我岂会要你性命,究竟谁对谁错,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倪月杉将碗筷塞在她的手中:“吃吧,好好的尝一尝,最后的美食。”
虞菲捧着热乎乎的米饭,嗅着面前鸡汤的香味,只觉得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轻轻笑了一声,倪月杉究竟是如何想的,她不在乎了,她所做一切别人眼里是自食恶果,她也认了。
总之,大场大火,她所受的疼痛,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开始一口口的往嘴里塞着米饭,倪月杉给她盛汤,将装着米饭的饭碗拿下,叮嘱:“慢慢咽,别噎着,喝口汤吧!”
吃了饭后喝汤,虞菲只觉得有点恶心,在牢房中早已经吃过断头饭,哪里还有肚子装其他的东西?但口中的美味,依旧是吸引她......
“这里还有红烧肉,卤鸡,水煮肉片,糕点,蜜饯......”
倪月杉每样皆带了一点,毕竟是人的最后一顿饭,总要吃好!
虞菲笑了笑,看着倪月杉的眼神有点瘆人:“多谢了王妃。”
她冰冷说了一句后,将碗筷放下,显然不想再动了。
青蝶将碗筷收了起来,监斩官也过来催促:“这午时差不多了,王妃,不如就到这?”
倪月杉由下人搀扶着站了起来,点了点头。
虞菲行刑时的画面,倪月杉没看,钻进了马车,马车在调转方向的时候,听见在马车外,有人扬声宣布:“午时已到,行刑!”
*
她虞菲生在溧城,从小到大,皆与一群没爹没娘的小乞丐们混在一起,时常捡起酒楼的剩食,去的晚了便没了吃的。
孩子们一阵哄抢,还会将她推倒在地,一番踩踏,总是弄的满身伤痕。
等孩子们全都散去后,她撑着起身,意外看见在她的身下有一个被啃的还剩下许些皮肉的鸡腿骨头,她大喜之下,连忙伸手去啃。
但在她的身旁,好似有个人站着,正注视着她。
她抬起头来,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少年,明明生的英俊不凡,一双眸子如星辰璀璨,可是那眼神却是没有丝毫同情,只嘲讽道:“若是打不过他们,你活不过三个月!”
虞菲呆呆的看着他,他一身锦衣华服,气质卓然出众,站在她的身前,让她觉得那是神谪降世,而她是地上的泥,他踩了还会赃了他的鞋。
“想活,那就跟他们玩点狠的!”
一句话说完,那男子走了,看着他出众的身影渐渐远去,虞菲攥紧了拳头。
第二天到了傍晚时分,果然,那群小乞丐,又是蜂拥而至,在垃圾堆里哄抢残渣剩羹,却不知,一个手中紧紧攥着石头的女孩来了。
她挥舞出手中的石头,朝那群男孩中,最高个的人,狠狠砸去。
一下两下,好似魔怔了一般,明明瞧见出血了,还在用力的砸。
一旁的其他人,早就已经吓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慌张逃窜。
之后男孩被她推倒在地,而她可以任意吃垃圾堆里,任何东西。
她疯狂的往嘴里塞剩饭,而在不远处,那个男子又出现了。
他缓步朝这边走来,衣衫整洁华丽的他,好似纤尘不染,站在她的面前,圣洁如神,可他却是对她笑了:“愿意跟我走吗?”
她以为跟他走,会成为和他一样的人,干净的纤尘不染,只需要具一身冷傲卓绝的气质,鄙夷那些乞丐。
她如愿过上了幸福的日子,每日锦衣玉食,学习琴棋书画,与他持棋对弈,直到她成了一位举止优雅,谈吐不俗,外人眼中的贵族千金时,一切变了。
在她眼里犹若神谪的男子,常常带着她去各种烟花之地,让她躲在暗处一次次的观赏,床帐内那令人羞涩的画面,一次次的听着那面红耳赤的声音。
她从总是恨不得钻入地缝,脸颊红到滴血的地步,逐渐的淡漠了,成了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之后,更加可怕的噩梦来了,他每日都会叫来不同的男人,或矮或高或胖或瘦,或老或年幼,亦或者丑与帅,对她动手动脚,污言秽语。
每一个她都要做到心平静如水,那漫长的几年时间,她以为她的噩梦结束了,她熬过去了。
谁知更加可怕的噩梦来了。
她满心欢喜的坐在他的身前,面前是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而房间内,只有她和他,她以为他这是要与她增进感情,再不让她面对那些恶心的人。
怎知,喝下面前的酒后,她觉得头晕脑胀,身子逐渐乏力。
她心里的那个神,站了起来,对她开口:“记住这种感觉,以及这个味道,今夜过后,你将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女人,而非纯洁的姑娘,你,可以帮到我了。”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她看不清楚面前的男子究竟是什么表情,只是那声音依旧很冷。
在门口的位置,走进来了一个男人,她听见了她心里的神,对那男子淡然冷漠的吩咐:“她今晚是你的。”
之后她的心,好似被万千利刃所刺一般,痛不欲生。
当她醒来时,她所看见的,身边睡着一个男人,而她体无完肤,全身剧痛,昨夜的事情,虽然记忆模糊,但略有记忆,身体的每一处感受,都在提示她,昨天的耻辱......
她拔下发髻上的发簪,便想朝自己刺来,可,房门却是被推开了,走来了一人。
那男子依旧是高傲的冷漠的,犹若神一般,看着她,他竟是看见了她如此狼狈亦肮脏的一面。
“杀了他。”
他以为他会张口安慰她的,她以为他会解释昨天为什么会那样做,可他的话,却是这般的冷酷无情。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没有犹豫,几乎是想毁掉耻辱一般,很凶狠的下了手。
但她的心也死了。
之后她真正离开了他的身边,开始打理花楼,她成了风情万种的妈妈桑,不少客人皆是被她妩媚动人的撩姿,而倾倒,一次次的光顾,而她却是从不接客的妈妈桑啊......
直到一个男人出现,他是那般温和,他与前来花楼的所有男人皆不一样,他的双眼纯净,眼里没有丝毫的欲。
而他便是她的目标,溧城的新任知府,她成了纪恒远最利的一把剑,帮他收集情报,为他通风报信,防止发现他私造兵器,并夺得知府之位。
可她发现她似乎喜欢上了那个温润的男子,在他人眼中,他清冷孤傲,可在她面前,他永远温润如玉。
而她在被识破身份那一晚,纪恒远当着她的面,杀了他,那个多年来,唯一照进她心里的那束光,消失了。
自此,她觉得她再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也再不会为任何一个男人感觉到动心了。
直到,那个与他相貌相像的男人出现了,只是景玉宸气质邪魅孤傲,看着她时,从未有过半点柔情,她知晓,他并不喜她。
可她还是迈出了令她所不齿的一步......
一生回顾,只觉得,羞愧难当,来世再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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