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来的太过突然,徐家女眷们都十分意外,紧张地提起心。
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叫了她们入宫来,除了与老太君寒暄几句,便越过了孟氏和二夫人直接点了徐长宁的名,这很明显便是她今日的目的所在。
徐长宁心念电转也不过是一瞬间,她起身站定,端庄行礼,恭顺道:“多谢娘娘关心。”本想说几句话来寒暄,但考虑到言多必有失,表现木讷反而比八面玲珑更安全,徐长宁也就咽下了多余的话。
可太后明显没放在心上,继续笑容可掬地问:“总听人说起你的才学品格儿,尤其是在和谈之事上你表现的极为出色,顾九征那个毛小子,对你都不吝溢美之词,哀家每一次听了,都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姑娘,能得他的喜欢,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啊。”
太后说到此处,掩口笑了起来,宽袖上的艳丽牡丹纹随着她的动作闪着溢彩流光。
徐长宁忙行礼应道:“娘娘谬赞了,臣女不过寻常女子,可当不得这般夸赞。”
故意提起顾九征到底做什么?徐长宁不想接招,便略过了太后话语中关于顾九征的意思,完全不做回应。
眼前的少女看起来这般天真娇软,可说起话来却滴水不漏,让她抓不到她的错处,更没有透露半点有用的信息!
太后微眯凤眼,旋即笑着道:“顾九征的性子虽然顽劣了一些,但是哀家却觉得,他倒不失为一个青年才俊,容貌才华上,倒也与你登对。哀家想问问,若是哀家出面做个保山,给你和顾九征做个媒,你可愿意?”
徐长宁心里剧震,她不清楚太后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说的这番话。
摄政王与皇帝和太后争权已不是一日两日,给顾九征做媒人,太后能有什么好处?
她可不相信,太后果真是因为母仪天下,为了臣子着想,才闲来无事叫了徐家人进宫来给他们保媒拉纤的。
是这更有可能是出于某种目的的试探!
徐长宁双颊适当地泛起绯红,垂首道:“您着实说笑了。臣女蒲柳之姿,又如何能配得上顾二公子。”
说话之间,徐长宁敏锐地察觉到太后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打量与审视的眼神毫不掩饰。
她素来不怕人看也不怕人算计的,太后如此,反而引起了她的斗智,脑子转得也更快了。
太后笑着道:“你啊,就是太过谦虚,太过不自信了。如你这般的才貌家世,又如何是配不上他?徐阁老是皇上的肱股之臣,你也得皇上的看重,哀家这些年来就是爱给人牵红线,眼下只要你点头,哀家就做主,下懿旨成全了你们的好姻缘。”
又看向一边一直沉默着的小皇帝:“皇帝觉得呢?”
小皇帝的脖子瑟缩了一下,却又以最快的速度坐直身子,严肃又认真地道:“儿臣以为母后说的极是。”
太后笑的很满意,便与老太君道:“徐家老封君是有了年岁的人了,身为徐家的当家主母,也是头脑最为清楚敏锐的,不如你来说,哀家说的对不对?”
这话问来,就是明晃晃的以势压人,谁敢对着太后说一句“你说的不对”?
老太君平日里深居简出惯了,家里晚辈又都恭敬,她已多年没遇到过这种危难了,太后的话她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根本找不出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去反驳,且害怕开罪了太后。
老太君一瞬急得嗓子发痒,连连咳嗽起来。
孟氏、二夫人连忙拍胸口帮她顺气,又对太后抱歉地告罪:“太后恕罪,婆母有了春秋,并非故意冒犯,还请太后宽宏。”
嘴角抽了抽,太后翻了下眼睛,到底也没多说什么。
等老太君不咳了,却也只说了一句:“娘娘说的是。”
太后便笑了笑,道:“宁姐儿,你过来,让哀家看看。”
“是。”徐长宁垂首走向太后身旁,一双手被太后戴着纯金嵌宝石护甲的双手拉着。
太后的手保养得宜,肌肤细腻白皙,但触感实在太冷,让人觉得她握着的不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双手,而是握住了一条冰冷的蛇,让人在碰触到的第一时间就忍不住想甩手躲开。
但徐长宁忍住了。
太后拉着她打量,眼神像在评判和审视一件货物。徐长宁低垂螓首,不胜娇羞地任凭太后打量,是心理却在盘算,太后到底是打算真的赐婚还是只是试探摄政王与徐阁老的关系?
他们没与徐滨之商议过,贸然应下,说不定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好孩子,很好,很好。”太后连连点头, 转而对老太君等人道,“你们家宁姐儿,哀家瞧着就喜欢的很,时候不早,你们就都回府吧,让宁姐儿留下来跟哀家说说话。”
孟氏大惊,面色却依旧还算镇定:“皇后娘娘爱重,是这丫头的福分,只是……”
“多谢娘娘,那臣妇们便告退了。”老太君一把攥住了孟氏的手,将她未出口的话拦了回去。
孟氏咬咬唇,也只低头行礼谢恩。
就算小皇帝与太后都是摄政王的傀儡,他们也不敢在太后面前说半个不字。还是先回家去,将发生什么都告诉徐滨之,也好商量个对策。
太后拉着徐长宁的手,笑眯眯地点着头,还吩咐身边的宫女:“翠香,你去送送。”
“是。”大宫女翠香便笑容满面地送老太君一行人出了正殿。
殿内就只剩下太后与小皇帝二人。
太后笑着道:“哀家看着你很是稳重,行事也大度,不似寻常的小姑娘家,果真是在北冀国做过女官的人啊,也不怪顾九征对你存了心。”
徐长宁羞涩一笑,眼神坦然:“娘娘,臣女都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顾二公子自由一番作为,您就别在嘲笑臣女了。”
话音方落,太后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紧,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声音压低:“那哀家若是叫你嫁给顾九征呢?”
对上太后斜挑的眼,和妆容精致便是有了年纪也依旧难掩风姿的面容,徐长宁心里突地一跳,太后长得莫名熟悉。
“娘娘,您这话说的,臣女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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