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才便是德?”老太君被气得翻了下眼睛,“虽有这句话在,可你瞧瞧,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的是什么?”
三夫人见老太君这般,立即知机地笑道:“俗话说的好,人从书里乖,从没见过读书反而还学坏了的呢。绯姐儿可不要偏信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一句,咱们阁老府出去的女孩儿,哪里能不在意学识呢。”
“你三婶说的是,”老太君的气顺了一些,点点头道:“且不说别的,就是将你关起来,有人给你递个写了逃脱法子字条,你不识字就看不懂。”
“我,我也识字的呀……”徐长绯被一番抢白,导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会儿早已不自在到极致了。
老太君一锤定音:“好了,这件事没有你们商量的余地,女孩儿家的,不想着好生做针织女红,不想与嬷嬷学规矩,又不想读书,难道你们只想将来去婆家,做个脑子不够用的傻子不成?明日请的嬷嬷就要到了,你们都好生准备起来吧。”
徐长宁便与其她姐妹们一同行礼道“是”。
待众人各自散了,二夫人拉着徐长绯的手,大步流星快速往外走。
徐长绯被拉扯的踉跄,不耐烦的狠狠甩开二夫人的手:“娘!你这是做什么?”
二夫人冷着脸,回头狠狠瞪了徐长绯一眼:“你个死丫头,在你祖母跟前说话就不知动动脑子,收敛一点?前儿因为顾二公子来咱们府上,你与徐长兰闹出的那一出,你祖母就已经瞧着咱们不顺眼了,你今儿还敢当出头鸟?”
徐长绯委屈地道:“娘,都过去多久的事了,您还提?再说那时我不也是听了娘的建议吗,老太君也够偏心,我与兰姐儿站在一起,老太君怎么就偏针对我一人呢。”
二夫人掐了一下徐长绯的脸蛋,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啊,傻孩子,你忘了徐长兰的娘是什么人了?老太君再怎样,也不会对自己娘家人为难。”
徐长绯撇撇嘴,心里越发的不快了。
二夫人颇有些苦口婆心,“你个傻孩子,你以后能不能多留个心眼儿,我看你与徐长兰在一起,每次出了问题,被怪罪的都是你,你难道自个儿就不觉得?”
徐长绯一愣,抬起水眸望着自己的母亲,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
“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如此,我一直觉得兰姐儿可怜,她母亲虽是韩家人,到底还是个姨娘,大伯母眼下一时半刻又死了不了,她母亲能不能在她成婚之前扶正都是两说的。
“一个庶女,嫁给一个一辈子不可能有仕途的前状元,我觉得她甚为可怜,才会多让着她一些。”
二夫人瞪了徐长绯一眼:“你看她可怜?谁可怜可怜咱们母女了?心疼兔子没肉吃,你若再这样傻下去,娘可不想管你了。”
说着话,二夫人就又推了徐长绯的额头一把,气恼得转身走了。
徐长绯看着二夫人的背影,心中一时间百转千回,垂眸沉思片刻才走远。
待到二人都走远了,一墙之隔的小花园子处,徐长宁笑着看向身边的徐长兰,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这下咱们可以走了吧?”
方才在老太君屋里,徐长绯的不满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以徐长兰素日对徐长绯的了解,她出了门是必定要发一番牢骚的。而二夫人那个性子,说不得也会帮着闺女来臭骂徐长宁几句。
可谁料想,今日在徐长绯与二夫人口中的主角儿竟然是她?
徐长兰的脸色已十分难看,她原本是要引着徐长宁来,听徐长绯背后的嚼舌和诋毁,这样便可以勾起徐长绯与徐长宁之间的矛盾,她自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谁料想听关于徐长宁的事没听得,却叫徐长宁听到了二夫人和徐长绯对她的评价。
徐长兰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去钻,偏生徐长宁还表现得无动于衷,叫她连为自己辩驳几句都不知从何说起。
“四姐姐,我,我也想不到……”徐长兰掩住一转,眸中立即就氤氲了一层水雾。
“想不到什么?”徐长宁忽然收起笑容,清澈的眼眸中满含着嘲讽。
“四妹妹是想不到,韩姨娘扶正的心思闹的人尽皆知,还是想不到他们竟没在背后骂我几句,反而却去说你?”
徐长兰闻言,眼中酝酿着眼泪都忘了,双眼瞪的溜圆。她想不到,素来乖巧柔弱的徐长宁,竟会当面这样问她。
徐长宁拍了拍徐长兰的肩头:“九妹妹,劝你一句,七妹妹待你是真的好,也是真的想护着你,你也要真心对待她才是。人的善意和耐心都是有限的,谁也不是傻子,你这般利用人,早晚会有搞砸的一天,到时你要遭受的,你可能承受不来。”
“我,我没有,四姐姐怎会这样想我……”徐长兰心里震惊又忐忑,但眼泪却已本能的涌了出来,将柔弱无依表演的淋漓尽致。
“看来,演戏已成了你的习惯了。”徐长宁叹息道,“罢了,我言尽于此,你也可以只当我没说过。”
说罢对徐长兰温和的笑笑,转身离开。
但方才徐长绯与二夫人那番话便可看出,这个家里,对于韩姨娘扶正之事笃定之人,可不只老太君一个。
母亲还活的好好的,老太君却早就将候选人安排好了,这着实让人火大。
徐长宁心里虽憋着一口气,但面上并不表露出分毫。回访后只派君桃去了一趟外院客房,给乔上飞三人送了一些吃食,关心了一下他们的起居。
次日,老太君特地从宫里请来的教习嬷嬷便到了。
徐长宁与姐妹们一同聚在老太君的院子里,给教习嬷嬷请安。
“奴婢高氏,曾服侍过先皇选秀,如今徐哥老府上有请求,皇后娘娘特地恩准奴婢前来徐家,为徐小姐们教导规矩。”
高氏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窄袖褙子,一张长脸因她表情严肃,而显得更长了,她看起来年过四旬,但眼角和嘴角的细纹都十分清晰,可见是常笑之人。
老太君笑着道:“有劳高嬷嬷了,我们家这些女孩儿们,断没个规矩的,嬷嬷只管放开手管教,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老太君太客气了,奴婢来时,皇后娘娘与皇上都吩咐过了,必定要好生伺候府上姑娘学规矩,尤其是四小姐。”
高嬷嬷的视线从嫩芽一般的徐家女孩们身上扫过:“不知,四小姐是哪一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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