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姐是太小心谨慎了一些,将青宣哥哥当成外人了。”徐长兰淡绿色的帕子掩口一笑,转而望着陈青宣,是眼眸中仿佛含着一汪泉水,“青宣哥哥素来宽宏,你可不要介意。”
“无妨。”陈青宣摆摆手,一副胸襟宽广原谅了徐长宁的模样,“到底徐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四小姐担忧之下草木皆兵也是有的。”
陈青宣与徐长兰相视一笑,恩爱的模样羡煞旁人。
徐长宁却正色道:“陈公子肯来,是一番好意,也是看着与我家九妹妹亲事的份儿上,陈公子这般仁义,我徐家却不好腆颜耽搁了你。”
“此话何意?”陈青宣当即冷下了脸。
徐长宁笑了笑:“危难临头,自然是能保住一个就是一个了。陈公子来给我家祖母问安,想必已经瞧过了。就与我家其他兄弟姐妹们一同去花厅里吃杯茶如何?”
徐长宁回头望着老太君,眼神格外认真,“祖母,您觉得呢?”
徐长宁都这样说了,便是个傻子都明白她是有要紧事说,这事不能叫外人听去,未免泄露消息引来更大的麻烦。
老太君犹豫着点点头,今日新换上的翡翠耳坠子在颊边轻轻摆动:“罢了,就……”
“老祖宗。”韩姨娘端了一碗蜂蜜茶捧给了老太君, “您吃一些这个,润润喉咙。”凑近恭敬行礼,眼神交汇之际却带着一丝恳求。
老太君瞬间就明白了韩姨娘的意思。
到底是自己的侄女,老太君不忍拂了韩姨娘的面子,犹豫着看向徐长宁:“宁姐儿,陈公子是自己人,也无妨的。”
陈青宣方才一番话说的如此大义凛然,若眼下立即赶人走,倒显得徐家不近人情,嫌贫爱富一般——毕竟陈青宣的功名,已被摄政王一句话便夺了,往后他只能是个白身。
老太君也是考虑到了更深的一层。
徐长宁便点点头,道:“老太君说的极是。”便不在多言,退在了一旁。”
见徐长宁竟没异议,老太君笑的格外慈爱,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了二老爷、三老爷和徐长实几个:“你们不是有话要问宁姐儿?”
陈青宣与其余女孩子们一样,都将视线落在徐长宁身上。
二老爷起身道:“宁姐儿昨日带回的那个人……”
“二叔,”娇软的话音打断了二老爷的询问,徐长宁站起身,给老太君行了一礼,道,“祖母,孙女房里还有要紧的事,就先告辞了。孙女不过是个无用的晚辈,有二叔、三叔在,又有陈公子这般大才子在,想来定能想出父亲被抓走的端倪,孙女告退了。”
纤细玲珑的身段在行礼时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她走的每一步,每一个弯腰起身,都似经过精确的丈量,一举一动都透出美感。
只是她话中的意思,着实让老太君和陈青宣几人面上挂不住。
老太君沉声道:“怎么?宁姐儿你是不打算 将昨日那人的事解释清楚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徐长宁与老太君的身上。
徐长宁温柔地笑着:“祖母今日事忙,家里聪明人也多,孙女还是不多言比较好。”
徐长宁将意思表达的十分明显。
原本全家人聚在一起还可以说的话,眼下她都不想说了,既然不避讳陈青宣和其余不知深浅的姐妹,她宁可什么都不说。
老太君胸口起伏,瞪着徐长宁好半晌,放撂下了一句:“罢了,老大媳妇,老二和老三两口子,以及宏哥儿、实哥儿留下,其余人都各自去吧。”又对陈青宣歉意地微笑,“事关重大,宣哥儿可不要介意啊。”
陈青宣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又碍于徐家的门第,将来多有求着徐家的时候,不好翻脸,只能尴尬地挤出一个微笑:“您说的哪里话。小子就先行告退了。”
这下子,莫说陈青宣一个外人,就连徐长兰、徐长绯这些人都不必留下了。
徐长兰眼眸水盈盈的,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却已似点燃了一团火,恨不能将徐长宁生吞活剥了。
就连韩姨娘也觉得脸面上无光,有心再给老太君奉一杯蜂蜜茶,可对上老太君的视线,到底不敢多留。
很快,荣鹤堂的正屋就只余下老太君、 孟氏,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以及徐长宏和徐长实,就连靠不住的徐长定和年纪小不懂事一些的兄弟都没留下。
老太君面色阴沉,凝眉看着徐长宁,没好气地道:“这样你满意了吧?”
“不过是故弄玄虚。”二老爷嗤笑。
徐长宁沉声道:“事关重大,我几次三番明示暗示,不过是希望留下信得过的人,将泄露消息的可能降到最低罢了。祖母可知道我父亲是为何会被抓的?”
“正是因为不知道,你祖母才着急。”二老爷哼道,“我都未曾打探到,难道你还能有消息?”
徐长宁道:“顾二公子捉拿赤阳会之人,都关押在刑部大牢,前两日大当家与二当家被毒杀,他们最后见过的人是我父亲。”
“什么!在场之人都惊住了。
徐长宁的语气依旧平铺直叙:“我父亲不是奉命而去的,而是私自借职务之便,顾二公子要彻查此事,却找不到任何线索,我带回来的那人是赤阳会的三当家,顾二公子说牢里不安全,才叫我将人带回来照顾。”
“那岂不是说三当家活着,你父亲才有洗脱冤屈的可能?否则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了?”孟氏蹙眉说着,掩口咳嗽了几声。
徐长宁担忧母亲急坏了身子,安抚道:“母亲说的是,但好在顾二公子将三当家交给我,也比交给信不过的那些人灭了口好。”
说到此处,徐长宁一双美眸扫过在场所剩不多的几人,道:“正因如此,我才要保守秘密,三当家救出我父亲的关键,我父亲的生死又与咱们全家息息相关。
“我知道,有人看我不顺眼,但我为的是咱们徐家,祖母必定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老太君颔首,叹息道:“原来如此,竟是我太过想当然了。”
老太君发了话,其余人自然不好多言。
二夫人明白了来龙去脉,总觉得自己跌了面子,便催促二老爷道:“老爷,不如你去摄政王跟前走动走动,说不得能将大哥的误会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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