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钩,松柏苍翠,树影婆娑。
紫苑街上,正是一片狼藉。
诺大的街道,只有董甜甜一人在缓慢走动。
她手里拿着古铜色吊坠,警惕的瞪大眼睛。
按照芋头说的,不死人晚上不会走动,她才大胆来试试的。可不死人在哪儿呢?
正走着,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那味道酸臭无比,让人感到恶心。
突然,一只手放在董甜甜的肩上,身后传来空灵的声音:“姑娘,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这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来的,厚重的喘息声让人感到害怕。董甜甜颤抖着转过身,却看到一张骷髅般的脸。
“啊啊!!”董甜甜后退几步,腿都发抖。
她虽然自称胆子大,可也没见过这种会说话的不死人啊。
“姑娘,你快走吧。”那骷髅脸从远处看,还能看出人的模样来。从衣着来看,这人好像是个老婆婆,她弯腰驼背,身上穿着粗布衣。可她也不像是没有痛觉的不死人。
尽管如此,董甜甜还是尝试着交流:“婆婆,你是哪里人?你为何在这儿?”
听到董甜甜的话,那人幽幽道:“我是京城人,我还要给孙子带吃的呢。孙子喜欢吃糯米糕,紫苑街的糯米糕。”
说罢,那人便晃晃悠悠走了。
还存有意识,但已经快变成不死人,这种人陆陆续续,都在紫苑街晃悠。
又走了一会,半不死人越来越多,他们都聚集在一处,嘴里还念念有词。
董甜甜拿出吊坠,将他们驱赶开:“走开走开,都回家去。”
古铜色吊坠在月光下散发光芒,竟能驱使半不死人。
通过反复试验,董甜甜得到了一些验证:半不死人拥有意识,但没有痛觉,他们看到吊坠,便会不自觉向前走。半不死人没有獠牙,但有长长的指甲。指甲越长,性格越暴躁。
又过了一阵子,董甜甜终于把半不死人驱散开,却听到有人在念咒语。
“青龙反骨,大赦天下。归我迷途,释我心魔。”
咒语极其低沉,然而在这咒语之后,方才安详的半不死人,却突然躁动起来。他们痛苦的抱头打转,或是跪地嚎叫。在嚎叫过后,他们纷纷长出了獠牙。
獠牙!
董甜甜连忙后退,躲在一个角落里偷窥。
“青龙反骨,大赦天下。归我迷途,释我心魔。”又一声咒语响起,街道上,突然出现一个长长的队伍。那队伍全是青面不死人,他们抬着一顶轿子,那轿子上坐着一个男子。
“哈哈哈,都来归顺我青龙帮吧!”男子仰天大笑,单手掀开红纱。
这男子不是旁人,却是少保周坤。他此时躺在轿子上,正喝着一壶酒,好不快活。
“是他?!”董甜甜认得那人,却更加恼怒。周坤好色,还奉苏相的命令来杀她。但那时她已经巧借换装,躲过了一劫。
周坤口中的咒语,一听就是青龙帮的咒语。难道青龙帮的背后人,就是周坤?
董甜甜对于周坤,并没有什么深入了解。她第一次遇到周坤,还是在池州客栈,那时她以为周坤是贼,就绑着周坤去见许平。可许平只是对周坤略作惩戒,在他脸上刻字,并没有真的伤害他。
如此看来,周坤的身份,并不普通。他如果只是苏相的手下,许平为何不敢得罪他呢?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渊源。
半不死人长出獠牙,渐渐跟在队伍身后。队伍越来越大,却都十分服帖的跟在周坤身后。等不死人的身影远去,董甜甜才离开紫苑街。
天微微亮的时候,董甜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太尉府。
晨起的太尉府,已经有学徒外出练剑了。院子里是光着上身的壮汉,还有一脸愁容的燕泰然。
“燕将军,你几时回来的?”董甜甜见了他,疲惫的打着哈欠:“王府怎么样了?”
“董姑娘,你才回来?”燕泰然见她一脸疲惫,便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冲动:“没什么,等你睡醒了,我再慢慢说来。”
“燕将军,你对我真好。”董甜甜又打了一个哈欠,便走进房间,一头倒在床上。
燕泰然见她那样,伸手为她盖好被子,又关闭房门。
房门紧闭,尘土飞扬。
没过一会儿,晨光撒下,一轮朝日破云而出。
皇宫内,御书房内,赵林思抬手拿起奏折,却感到陌生:“小高,这户部的折子,怎么没有披红,就直接送来了?”
高公公在一旁提点:“皇上,户部的奏折昨儿您就批过了。您昨儿说,今天还要再看一遍,奴才才没送出去。”
“昨儿批过了?”赵林思翻开奏折,见上面有自己的批阅痕迹。
“不中用了,最近总是忘东西。”赵林思放下奏折,感到头痛:“小高,今儿还有什么奏折吗?都拿去让苏相批阅吧。”
“臣遵旨。”高公公于是扭头,眼神示意身旁的太监,将那一沓子奏折抱走。
等到奏折没了,赵林思的心里却空落落的:“朕近日总是做梦,梦到承乾小时候,可梦一醒,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皇上忧伤过度,还请保重龙体。”高公公低声道:“近来皇后下葬,您是太过于劳累了。”
“皇后走了,朕也感到力不从心。”赵林思回眸道:“那逆子呢?他可有悔过?”
说到逆子,高公公便低下头去:“回皇上,三皇子如今在牢中,每日不吃不喝,奴才怎么劝说也无用。”
“哼,弑兄忤逆,他还不知悔改?”
想起赵和泰,赵林思便觉心口堵得慌:“来啊,摆驾地牢。朕倒要去看看,他还有什么不服?”
此话一出,高公公即刻叫道:“皇上起轿!”
龙撵在前,长长的队伍向走过,路上宫女跪了一地,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直视。
皇宫地牢,幽深的巷子里,赵和泰猛地抬起头。
他此时头发凌乱,却满眼通红。
“皇上驾到!”
龙椅落地,赵林思一脸冷漠入座。他望着赵和泰,却被他如今的模样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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