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董甜甜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伤害姜黎的人，居然是赵万牧？
“他说我是祸国妖妃，人人得而诛之。”姜黎回忆起那一天，还是止不住眼泪：“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原来一直是我一厢情愿。我为他死过一次，却连死也没有认清。他的眼里有百姓苍生、君王忠义，却独独没有我的位置。”
一滴泪滴在水中，泛起阵阵涟漪。凌乱的水纹散去后，姜黎止住了哭声：“李心草已经死了，她死在愚蠢，死在孤注一掷的痴情。现如今我是姜黎，我宁愿做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只要能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看着此时此刻的姜黎，董甜甜一把将她抱住：“什么赵万牧，他根本配不上你。谁敢说你是祸国妖妃，我第一个杀了他。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人伤害你。”
寒风透过缝隙吹来，白纱落下，遮掩了两人的身影。
凉州城，大火烧光了所有的蚕丝，无数百姓自杀身亡，登时哭声遍野。
大街上，赵万牧骑着白马，看着一个又一个尸体，心头满是悲怆。
尽管他已经向所有的桑农保证，会让他们平安度过一年。但百姓在经历过这一场大火后，失去的是对生的向往。他们在用死亡，控诉这一场灾难。
“狗皇帝狗官，还我家人！”正走着，忽然冲出来一个小男孩，他年纪不大，像是十一二岁的样子。他举着一个锄头，就向赵万牧跑来。
赵万牧调转马头，躲避了他的攻击。那小孩几次扑空，竟然破口大骂：“天道好轮回，你们不得好死！”
说罢，小男孩便瞄准墙壁，一头撞了上去。
“慢！”赵万牧纵马奔驰而来，但他抵达墙角时，小男孩已经满头鲜血，重重倒了下去。
十一二岁的年纪，他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赵万牧看着这男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百姓何其无辜，却要为这一场大战而死。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姜黎！是她毁了太平盛世，是她挑起了战乱！
想到这，赵万牧便握紧拳头，调转马头。
骑着白马，赵万牧来到城门，只见一片荒。无数梁州百姓都堵在城口，说道：“求求你们，放我们出城，这里已经不能待了。”
守城士兵苦苦相劝：“再等等吧，朝廷拨的赈灾粮食马上就到了。这里的田地那么好，来年还能养出好蚕丝。”
“已经等了那么久，我们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啊！”桑农哭倒一片，他们叫道：“早知如此，还不如改种稻田去。”
桑农不比稻农好过。稻农每年收了稻谷，都是先存上一家的口粮，再将多余的稻子卖了换钱。可桑农就没有那么好的日子过，他们春秋两季养蚕，指望着蚕丝卖钱，再买粮食。如今断了一季的蚕丝，后半年的日子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看着大哭的桑农，赵万牧心头更加悲愤。他走到人群中，大声叫道：“各位乡亲们，是朝廷对不住你们。可朝廷的确拨了赈灾银子，若是大家伙想等，那就再等等。若是大家不愿意等，或是有亲戚朋友在别处，那我也放你们走。”
“将军！”守城士兵即刻抬起头来，忧心不已。朝廷早有旨意，要留下桑农，明年还要从梁州调运蚕丝。
赵万牧如此做，无疑是在以身犯险，违抗圣旨。
“不必再说了，开城门！”赵万牧拿出将军令牌，所有的士兵见了，只能打开城门。
青铜制的城门缓缓打开，门口站着一个布衣女子。这女子虽然有些许皱纹，但肤色还是光洁有度，身上更有一种不俗的气质。
正在这女子想张口说话的时候，却见无数桑农，拥挤着跑出城门去。
桑农民迫不及待冲出去，将女子推倒城门边，便一哄跑了。
女子还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便随手整理衣服的褶皱，又大方得体走进城门。
“站住，哪里来的？！”守城士兵见了布艺女子，便举起长枪来：“梁州城已经封了，无故不得进入！”
“官爷，我是京城来的，要从梁州，到韩州去。”布衣女子说着，便看向赵万牧：“赵将军，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康王府出来的宫女，我叫宴心。”
布衣女子正是宴心，她自幼被卖入康王府，后来康王去世，她便随着一堆女眷进了宫，又在皇后身边做事。康王乃是赵林思的亲弟弟，他膝下无子，便抱养了赵万牧为继子。宴心还在康王府的时候，就曾经做过赵万牧的侍女。
但赵万牧生来好武，又在陆太尉府上学过武术，后来做了将军，更是不着家了。
一句康王府，掀起了赵万牧的回忆：“宴心，原来你去做宫女了？我还以为你回老家了呢。”
“没挣到银子，宴心哪有脸面回家。”宴心捂紧手中的包裹，那里面还装着皇后给魏王的信封。她之所以和赵万牧叙旧，也只不过是想进城罢了。毕竟从梁州到韩州，才是最近的路。
“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儿相遇。”赵万牧翻身下马，便上前拿过宴心的包裹，一下子背在肩上：“你去韩州寻亲？不如我送你一程？”
宴心眼睁睁看着包裹，就在赵万牧的背上，一颗心早已七上八下：“将军，你这么忙，我还是自己来吧。”
“我现在闲得很，恨不得去韩州打仗。”赵万牧微微一笑，便牵着马儿向前走去。
两人说了几句话，倒是打消了士兵对宴心的怀疑。
城门大开，一阵风吹过，沙子迷了士兵的双眼。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韩州的黑夜，冷风呼啸。
董甜甜闯进赵宇寒的帐篷，却见他两眼呆滞，不知在想着什么。
赵宇寒的颓废，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董甜甜的手中端着一碗粥，她踱步来到赵宇寒身边：“敬之，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能和我说一说吗？不管有什么困难，我都愿意陪你一起度过。”
董甜甜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时间冷静，可赵宇寒显然并不能独自走出阴霾。若是他不能，那她就拉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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