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万牧,快点火,喊出我们的暗号。”
赵宇寒一声令下,岸上的官兵立刻燃起火来,大喊:“临安王在此。”
大船上的人听了,便知晓是自己人,便放下武器靠岸。
黑夜里,火光灼灼,赵万牧单膝下跪:“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王爷赎罪。”
“快起来,听闻你在池州疏通河道治理水患,将老幼安置妥当,你做的,都是利民的好事。”
赵宇寒将他扶起,眼中闪着泪光:“安天下,非你不可啊。”
“王爷谬赞,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两方军队合并,赵宇寒坐拥隆郡十万兵马,赵万牧则是带着御林军,一时杀得敌军溃败,威名远扬。
又过了十几日,军队北上,又杀回了桐柏县。
寻江漫过后,房屋破败,城池塌陷,断垣残壁,十分凄凉。
然而却有百姓还乡,修盖房屋。
董甜甜看着这些人,不禁起了悲悯之心。
“大爷,你们为何不在外多住几日?战乱还没过去,现在修建房屋还早。”
董甜甜伸手去帮忙抬东西,却听得农户说:“姑娘,我们这些人,都是地地道道的百姓,祖孙几辈都在桐柏县待着,哪里出过远门?战乱时常有,可我们的祖先都埋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又能跑去哪里?”
老伯伯的手像枯树皮一样,他佝偻身子,慢悠悠捡起木头。他没有子嗣,和妻子一同返回故乡,花甲年纪,却还要出力建造房屋。
这样的孤寡老人,董甜甜一路看到过许多。
一场战乱爆发,一场天灾,竟然让生灵涂炭,万民受苦。
她越来越觉得肩上的担子重,复辟前朝,究竟给百姓带来了什么。
是无边的痛苦,还有无边的磨难。
那一声公主,她真的担得起吗?
受百姓供奉,她拿什么去还?
董甜甜走回军营,见到军帐里,赵宇寒正和将领探讨破敌战术。
一圈人围在地图前,争吵不休,他们说到打仗,就十足有劲。
董甜甜静静坐在一旁沏茶,茶水苦涩,但浓香,比酒水好些。酒能让人膨胀,茶却让人回归大地。
不知过了多久,将领们散去,赵宇寒踱步来到她面前:“怎么一个人在这喝茶?我陪你去林子里打些野味尝尝鲜?”
“百姓流离失所,我怎么有心思吃野味?”董甜甜低下头,不看他:“你又不许我吃兔子,我还是吃斋吧。”
赵宇寒微微一笑:“我什么时候不许你吃兔子了?你说的是哪个?我现在捉来给你吃。你如今心怀天下,天下都是你的,区区一个兔子而已,想吃便吃。”
这话并没有让董甜甜动容,可赵宇寒一转身,她就急了:“吃什么兔子?兔子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吃兔子?”
“你明知我的心事,还偏要拿兔子来说事。”
赵宇寒这才蹲下身哄她:“甜甜,这战乱终会平息,百姓还会过上好日子,这不是你的错。”
“可这些,偏偏和我有关系。”董甜甜闷闷不乐:“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不举兵造反,百姓却因我受难。他们口口声声说的文音公主,不正是我的封号吗?虽不知是谁冒名顶替了去,可人们听到这封号,就敢揭竿造反。这个称号,竟然比千金还值钱?”
“亡国公主,自然价比千金。”赵宇寒坐在她身边,叹息道:“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一朝灭亡,必有一朝兴起。前朝的忠臣越多,后主的拥护声越大。所谓的后主,其实是一个可怜人,只是恰好诞生于那个动荡的年代。后主没有君王的才华胆识,也没有良将在身侧,有的是豺狼一样的奸臣,而奸臣们都有着昭然若揭的野心。”
“如此腹背受敌,后主不可能成就一番伟业,只能成为牺牲品。”
“如果这样说,那公主是不是真的,对奸臣来说,根本没有区别。”董甜甜咬唇,她想起那些黑衣人,一个个都说着忠君报国,口口声声要复仇,却没有一个人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说的没错,奸臣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傀儡。”赵宇寒将她拥入怀中:“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没人会把你怎么样。”
暮色沉沉,几只鸟儿飞过,掀起一丝波动。
岭南县,公主殿。
无数乐师正在大殿上弹奏演唱,更有男姬舞袖回眸,惊艳众人。
大殿上,凤冠霞披的美人放肆饮酒,一醉方休。
以前她有个土里土气的名字,叫荔枝。她自幼不得父亲喜爱,险些被卖出去。几经周转,她偷龙换凤,终于成了文音公主。
黄铜镜里的美人笑容动人,美眸如画,这样的美貌,本就属于她。
“来人,再上一些好酒来!”
公主一番呵斥,堂下的侍卫立刻拱手后退。现如今驸马远征北寨,宫中唯有公主最大,谁敢不从?
沉甸甸的美酒很快上了桌,倒在眼前的杯子里。
“公主请。”
美貌男姬左右随侍,争着向公主献媚。
她喝得醉醺醺的,倒是一点也记不起自己原来的样子了。
“公主,不好了,单将军天城战败,就连金副帅也死了。”
侍卫前来通报,吓得她立刻坐起身子:“说清楚些,敌军打倒哪里了?副帅怎么就死了?”
“回公主,敌军打到桐柏县,金副帅在逐鹿岛被杀,赵万牧势如破竹,我军谈起色变,难以抵挡啊。”
“什么?!副帅死了。谁来守宫殿?!”
美人终于不再饮酒,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驸马远去北寨,还有谁能抵挡赵万牧?”
还有谁?她的脑子混乱,之前她也见过赵万牧,只觉得他生得魁梧,像个武夫。现如今她才知道,赵万牧曾打败吐蕃,被朝廷封为平番大将军,功名在外,不容小觑。
赵万牧有什么弱点?
“来人,速去找一个名叫李心草的女子,务必将她绑到军中!”
公主忽然吼道:“还有,将林深从狱中放出来,封为公主护卫,时刻保护本公主的安危。”
“林深?林深不是驸马下令关押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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