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地处交通要道,算是个大城市,一直很受皇帝重视,因此水陆交通都比别的地方更加快捷一些。
赵宇寒不日之前发往京城的书信便已抵达,要是陛下有意,不过两三天便能收到回函,只是不知道寄往家里爹娘的信件会落得如何下场了。
但在收到信件之前,赵宇寒也没有闲着,他吩咐陆羽生和赵万牧将雍州之前所有的可疑团队一一调查清楚。
陆羽生在小城镇上往来,向乡里乡亲打听一些民间传闻,赵万牧则是直接到了知州府,查询官方的资料。
“雍州城其实并无太多类似的事件,只在新朝上任之前略有动荡,但是这几十年来,雍州城的百姓一直安居乐业,相信这些,世子也是看在眼里的。”
宋知县知晓赵万牧的来意,带着他走进了雍州县衙的档案籍,这里存储着历代知州关于雍州大小事宜的记录,无论是几年前的旱涝灾害,几十年前的地震,还是几百年前的怪异天象,都可以在这里查询得到。
赵万牧性格沉闷,不喜说话,听完宋知县的话也只是略一点头,继续沉默的跟在后面朝前走着。
档案籍的东西太多,宋知县一时也不知道要从哪里找起,带着几个捕快进来帮他寻,自己则向赵万牧介绍着上任以来的听闻。
“不过要说贼匪骚乱,四五年前,上一任知州在的时候确实是剿清过一伙人,他们躲在一个村子的后山,常骚扰村民,搅的人心惶惶,不过还好,事情没有闹大就被官府镇压下去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赵万牧跟着宋知县停在了一个书架前,宋知县似有发现,在书架前上下左右的翻动寻找,最后才抽出了几本册子,吹了吹上面落下的灰,递给赵万牧。
“应当就是这本了,关于上次剿匪的细节处理一应俱全,您也看看?”
赵万牧随手翻动了几页,发现上面黑笔红笔,记录和附注都很详细,便向宋知县一抱拳,将册子放进了怀里。
“稍等!”宋知县又突然叫住了正要离去的赵万牧:“上次世子爷说想要雍州的地图,我回去之后便准备了一份新的,麻烦赵将军一起带回去吧!”
两人便又回到了宋知县平时办公的书房,拿着一个细长的盒子。宋知县把盒子打来,眯着眼睛检查了一会儿,确定这是要给赵宇寒的那份之后,才放心交给了他。
原本以为只是跑趟腿而已,怎么也没想到,只是找个资料也过去了两三个时辰。赵万牧将东西放好,翻身上马,突然想起还要给陆羽生带一些笔墨,便牵着缰绳掉了个头,向集市奔去。
“我就是纳了闷了,这小东西怎么就能一直呜呜呜的,一下都不停?!”
丘婆子将买来的几个孩子挨个推上手推车,看见仍旧在啜泣的李心耀,已经从心烦转成了震惊。
“这到底是是个男娃娃还是女娃娃?莫说女娃娃,我这儿卖出去的女娃娃也没有这么个哭法儿的啊!”
又一个精瘦的小老头听着她的抱怨,动作娴熟的牵着驴过来赶车,一鞭子挥在驴屁股上,手推车就摇摇晃晃的往门外走。
“就说是个心善的童子,没准还能多卖几个钱呢。”
丘婆子撇撇嘴过来关门,顺便斜了一眼出去的那人。
“这天还没黑呢你就着急出去,当心给官府的人抓住!”
“女人家懂个啥,从小路绕,根本就遇不到人。等到了集市的时候天就黑了,那个时候人最多,最容易卖出去。”
李心耀就这么任人宰割的被人从家里连夜带到镇上,在小黑屋里吃了一个窝窝头之后,就被领上车要卖出去。
这一路来,他一直在心里默念着李心草,希望能遇到姐姐来救救自己。小推车左拐右拐,时不时的在几扇大门前停下,那小老头不知道上前说了几句什么,就不断的有小孩子被他从车上拉了下来,推进门去。
身边同伴的一一离开加剧了李心耀的恐惧,他的眼睛已经哭得生疼,可是眼泪仿佛根本止不住,不听使唤的就往下掉。
“呦?真当自己是林妹妹呢?”
李心耀一下子被人抓住头发,往后仰去。
“我告诉你,你哭吧!你就一直哭,到时候没人看的上你,我就只能把你卖到专门吃小孩儿的酒店去!”
人贩子狰狞的表情倒映进李心耀的眼睛,他全身僵住,不敢动弹。人贩子的话更是将他吓出一身冷汗。他强忍这呼吸,不敢再抽搐,不过一会儿,呼吸终于平稳,眼睛里也再没有眼泪了。
人贩子这才松手。
“小瘪三!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推车又是在各种角落里拐来拐去,天色渐渐转暗,等到人贩子停下来的时候,李心耀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只见车停的前面,有一匹红棕色的骏马。
李心耀盯着那匹马,迫切的希望自己可以被带走,不要被送到吃小孩儿的酒楼去。
那人就坐在车头,扇着帽子等着人经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竖着发的人向这里走来。
他赶紧迎上前去。
“这位爷,府上可缺人手?带个小厮回去,勤快,什么活儿都会干!”
赵万牧刚拿着买好的宣纸,对于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很是厌恶,一把推开要去牵马,不料那人又恬不知耻的迎了上来。
“瞧着衣着是位贵爷,府上真的不缺人手吗?您看一眼也行,没有中意的您再走,有中意的绝对不吃亏!”
人贩子十分热情的把手边挨的最近的李心耀扯了过来,推到了赵万牧面前。
但赵万牧已经翻身上马。李心耀原本一直瞪着的马镫突然被人踩了上去,他也是怯生生的一抬头,和赵万牧看了个对眼。
赵万牧看着这双立刻就垂下的眼睛,心口感觉被挠了一道。
怎么有点眼熟?
他又在马上打量了一会儿这个瘦削的小孩儿,心想这回去能干什么活儿。李心耀在沉默中又悄悄抬起头,发现马上的人还在看着自己,便壮着胆子,也回看了他一眼。
赵万牧这下看清了,是她的眼睛不错,清澈水灵的,眼尾带着一点点红晕,看着有几分楚楚可怜,怪招人疼。
“就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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