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见到宋凝凝的画像起,陆宛的脸色一直凝重。因为她意识到了,陆宪很有可能参与了其中。陆家长房大少爷,竟然伙同宋凝凝,对一位花甲老人行骗,简直让陆宛无语。也因此,陆宛的心中,对大哥陆宪更加不满起来。
她升起了几分恼怒,几分歉意。
恼恨的是,大哥陆宪竟然如此贪婪,如此龌龊;歉疚的是,老先生已是晚年,却遭到陆家人的欺骗。
陆宛和李克定一样,也想帮殷雨追回被骗走的东西,便要去找宋凝凝,好一探究竟,问殷雨说:“老先生,您能告诉我,宋凝凝住在哪里吗?”
殷雨抬起头来,盯着陆宛,疑惑地问道:“你认识宋凝凝?哦,也许你会认识她,她住在东四九条9号院,可是人去楼空,人去楼空了。”
陆宛听懂了,殷雨必是在东四九条9号院见过宋凝凝,后来宋凝凝行骗成功,躲到了别的去处,所以殷雨四处找寻她不见,才弄的精神失常,来到医院治疗。
为了宽慰殷雨,陆宛问道:“老先生,您想去东四九条9号院吗?”
殷雨却不想再去了,他摇摇头说:“不想去,不想去。宋凝凝有她自己的事情,我不打扰她。她身世可怜,最是个孤苦伶仃的人,你们不要难为她,我的收藏也不想再要回来,只是,宋凝凝拿走的东西中,有一块灵石。那块灵石具有独特功能,我怕灵石失落,被利欲熏心的人利用,你们去帮我把灵石寻回来吧。”
提到灵石,李克定想起在明仁大学的地下,他和梅子救出北极白狐。当时北极白狐讲过,梅家后宅之中,藏有一块灵石,上面刻着神秘小球的开启方法。神秘小球如果开启,所有指南针都将失灵,而小球一旦爆炸,方圆万里都将毁灭。想到这里,李克定打了个寒战,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陆宛从未听闻过灵石,对老先生的话有些不懂,她问道:“老先生,您讲的灵石,到底是什么?”
“灵石本是梅家宝物。”殷雨念叨着说,“十八年前,梅家遭难,周宜荥女士预感到不妙,怕灵石落入歹人之手。我一生喜好玉石,于是她找到我,将灵石交我保管。十八年来,我一直珍藏不露。可就在前几天,我所有的珍藏,包括梅家的灵石,竟然被人席卷一空。所以我很担心,灵石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让世界遭受灭绝之灾。我老了老了,却辜负了周女士的重托,惭愧啊,惭愧!”
李克定也给陆宛解释说:“周宜荥女士就是梅子的母亲,灵石本是梅家之物,我原以为还在梅家旧宅,却没想到,周女士早已交给殷老先生保管了。”
陆宛对铃木梅子身世之奇,也感到惊讶。只是灵石乃梅家之物,我和克定寻回以后,当物归原主,交给梅子为好。何况殷老先生年事已高,精神又受了刺激,的确不再适合保管灵石。陆宛对殷雨说道,“老先生,您不用着急,我们会帮您寻回灵石。而且我们认识铃木梅子,她是梅家的后人,快从岛国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将灵石交给梅子,一切圆满,您也不会辜负周女士当年所托。”
殷雨看着陆宛,眼神中似有几分安慰,问道:“梅家的后人要回来了?”
李克定一直用电报和梅子互通消息,他答道:“是的,老先生,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二十天,梅子就能从岛国回到华夏。”
殷雨忽而笑出泪来,他用满是皱纹的手背擦擦眼角,对着宋凝凝的画像说:“凝凝,你何故骗我?只恨我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哎!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世间多少求不得,真是害人,害人!”
老先生的话语透着无奈和悲凉,一个逍遥大半生的世外奇人,竟然在老年之际,因着宋凝凝,而坠入情网,让李克定和陆宛心生唏嘘。
不论如何,眼下要先寻到宋凝凝,设法讨回灵石,才是关键。陆宛向李克定使个眼色,李克定遂向殷雨告辞,二人出来后,直接往东四九条而去。
寻到9号院时,抬头望去,六根红色的立柱撑着高大的门楼,朱漆大门上纵九横七,排着六十三颗铁钉,气派非凡,显见曾是亲王贝勒的府宅。
李克定问陆宛道:“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陆宛摇头说:“没有,其实我很少出门的。”
李克定左右瞧瞧,看附近有一家小茶馆,便带着陆宛走过去,坐好后,上了茶来。
二人是为打探消息,更无心喝这等粗茶。
李克定拿出两块大洋,往桌子上一放,问那伙计:“9号院,住的是什么人?”
伙计的眼睫毛都是空的,最是伶俐,他深知如果自己回答得好,两块大洋就是他的。陪着笑脸,伙计热切地回道:“少爷,您算问对人了。那可是一座大院子,可惜早已荒废。以前住的正是令贝勒一家,院子里的房子少说有五百间,花园,假山,水池,马厩,样样俱全。这不,半年之前,令贝勒将院子出售,也不知是哪个大财主买下了,却一直空着,也不见有人来住。不过上个月的时候,倒有外人出入过几回,前几日,几辆大车运走了那里的东西,现在不见正经人来了。”
这里原是令贝勒的府邸,李克定又替灵果儿一阵儿惋惜,家道败落,如此迅速,就像一座摩天的大厦,根基断掉,便会呼啦啦,一下倾倒。
他问伙计说:“你刚才讲,上个月的时候,有正经人出入过,到底是谁,你可知晓?”
伙计盯着桌子上的大洋,笑呵呵地说道:“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李克定听不到下文,伙计只顾盯着大洋,已知他的小心思,顺手将大洋拿给了他,说道:“尽管讲来吧。”
伙计接过大洋,眉开眼笑,用手挫着大洋,一边说道:“来那里的是一位小姐,小的有幸见过一次,生得明艳动人,煞是好看。还有一位老先生,来过十余次。那老先生姓殷,绰号玉潭钓叟,听说是一位奇人。”
李克定又问他:“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伙计看看陆宛,似是觉得不便让她听到,附身在李克定耳边,轻声说:“少爷,您想啊,孤男寡女的,还能有什么?可惜,可惜,那小姐恁般容貌,年纪轻轻,却被老牛吃了嫩草。”
“你快打住,别提这些了。”李克定看伙计一副癞蛤蟆的馋样子,不耐烦他在耳边无聊的呱噪,止住了他,问道:“只说正经事情吧,那小姐目的何在?”
伙计很识趣,急忙陪笑道:“小的听人讲,那小姐藏有贵重古董,想要卖出去,请来殷老先生鉴定,顺便帮着估个价儿。所以殷老先生过来了几次,那小姐颇为好学,不停请教,二人谈的投机。如此十多天过去,那小姐常去寻殷老先生,二人便不在此处相会了。或许是二人都喜好古玩吧,有共同爱好,一老一少,一红颜一百发,竟然看对了眼儿,真真是‘苍苍白发对红妆,一树梨花压海棠’。”
伙计的话,显然是茶馆中议论之人讲的,既有市井俗语,也掺杂些斯文语句。人果然是八卦的动物,最喜欢论及男女绯闻,一点风吹草动,稍有透露,就会招的满城风雨。
殷雨和宋凝凝相处的经过,李克定和陆宛大体问明,必是宋凝凝做下局,以鉴定古董珍玩为由,请殷雨过来,一步步引诱他上钩。及至后来,宋凝凝进入殷雨家,把殷雨藏宝之处摸清,最后卷包走人。殷雨落得个人财两空,受不住刺激,精神失常,才住进了医院。
李克定想去宋凝凝住过的9号院探寻一下,便问那伙计:“眼下这府中,都有什么人在居住?”
伙计回道:“其实诺大个府宅,自从被那大财主买了后,基本空着,里面只有两个丫鬟和三个老仆人,他们都是原来令贝勒家的下人,一并卖于大财主的。只是,并非我爱多嘴,少爷您想,两个丫鬟年轻美貌的丫鬟,时间长了,哪里能耐得住寂寞,所以经常招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过去,一面打发无聊,一面赚些零花钱儿。”
还有这等事情?大财主真是财力雄厚,诺大一个府宅,就任它空着。李克定摇了摇头,他要打探宋凝凝,想那府中的丫鬟,自然知道的多些,便向伙计问起:“你刚才讲,大财主留下了两个丫鬟,她们叫什么名字?是和来历?”
伙计的样子,似是对两个丫鬟非常熟悉,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悄声回答说:“少爷,那两个丫鬟乃是姐妹,姐姐名叫大月亮,生得水葱一般;妹妹名叫小月亮,也是异常俊美。两个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正值青春,人称‘东城双月’。少爷倘若有雅兴,要赏月的话,尽可以悄悄地去。不满您讲,只要少爷肯花钱,都不在话下。就是我这等下人,出得二十大洋,也曾去赏过月色,那两个白月光,可是别有一番滋味。”
讲到此处,伙计竟然贱笑出声来。
李克定明白伙计讲的是什么,没再多问,只吩咐他赶紧去忙,将他打发了。想着9号院中的事情,李克定心里烦躁,觉得茶水寡淡,没甚滋味,也懒得喝。
陆宛满腹心事,她要查询殷雨的底细,因为事关母亲殷皎皎,哪有心思顾及李克定,也没有说话,于是二人默默坐着。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李克定心烦意乱,就叫上陆宛,离开了茶馆,再次回到东四九条9号院儿。
李克定上前敲门,好半天才有人应声:“来了。”
侧门吱呀开启,一位丫鬟探出头来,年纪约有十七八岁,打眼一瞧,身材窈窕,模样着实俊俏,她肌肤白嫩,眉心生着一颗小雀斑,更增三分姿色。
丫鬟问道:“你们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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