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日后,古洛诚从天津返回,趁着放学的时候,便来找李克定,说是请他去品茶。
李克定记得洛诚讲过,他此番去天津,会去探望岳如恒,便问他:“你去天津,见到岳如恒了没有?她现在怎么样?”
“我们见过了,她目前在岳家,一切还好。”古洛诚说道,“不过,岳家在天津的资产,不久也得卖光,那时候,如恒的处境可就难说了。”
岳如恒红颜薄命,李克定自然生出一份同情,急忙问道:“你怎么没劝如恒回来?她在天津,有岳如海那个三哥,以后的生活,哪里还能靠谱。”
“你别傻犯傻好不好,你让我劝她回来,这上下嘴唇一碰,说说倒是容易。”古洛诚反问道,“克定,你考虑过没有?岳如恒要是真的回来了,靠什么生活,你来养她吗?”
“你别没正经,我养她干嘛?”李克定心中感到了一种无奈,岳如恒是女子,我又能奈何?总不能把她接到李家吧。反正岳如恒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姑且听之任之吧。
古洛诚不想再多提岳如恒的事情,他来找李克定,乃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李克静身上。
他追求李克静,却遭到李克定自始至终的反对,至今也不能取得丝毫进展,所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先和李克定修好,以便去除挡在他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李克定对此心知肚明,念在古洛诚痴情的份上,他已经决定下来,以后就顺其自然,不再极力让克静远离古洛诚。
“你说个地方吧,去哪里品茶?”李克定问道。
“要不叫上克静吧,到我家里去。”古洛诚笑嘻嘻地说。
“不行。”李克定拒绝道,“克静今天有事情,不是我不让她见你。我看就咱俩吧,去逍遥茶舍,你看怎么样?”
“你想去逍遥茶舍?”古洛诚没想到李克定会对那里感兴趣。
他哪里知道,李克定因着张书影的原因,早有意去探查,他要看看古家的逍遥茶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我为什么不能想呢?”李克定给他来个装糊涂,笑道,“品茶嘛,去茶舍很正常吧。”
“那咱们就去。”古洛诚痛快答应了。
虽然没有能邀请到克静,但古洛诚想着,既然追求李克静是他的终身大事,来日方长,也无不可。眼下可以结好李克定,也算是给他追求李克静扫除障碍。
二人很快到在逍遥茶舍,刚刚进门,就见一个微醺之人正在里面点座儿。瞧那人生得粗壮,圆圆的脸膛,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八字胡浓黑,透着五分霸道,五分猴急。
听那人叫道:“伙计,快带爷去见明月珠小姐。”
伙计对那人说:“贝勒爷,明月珠正在准备,您还得稍等一会儿。”
嗬!还是一位贝勒,不过看样子,也是个落魄贝勒。李克定听到明月珠小姐几个字,不由多看了那位贝勒两眼。古洛诚轻声说道:“那人叫令贝勒,是这里的常客,他说的明月珠,应该是艺名。”
令贝勒?哦!李克定想起来了,就是灵果的父亲嘛,没想到他会是这副尊荣,十足的一个纨绔之徒。
听令贝勒嚷道:“还要等多久?爷我加倍赏你们就是,你快带我去见明月珠。”
伙计看令贝勒急躁的样子,知道得罪不起,忙说:“贝勒爷,您稍安勿躁,小的这就去看看。”
“快去,快去。”令贝勒急不可耐的催促着。
伙计快步向后走去,不一会儿又急奔而回,笑容满面的说道:“贝勒爷,您请跟我来吧。”
令贝勒腆着肚子跟在伙计身后,向里走去。
李克定也想去看看,便问古洛诚:“咱们能跟进去吗?”
客人在,不便打扰,古洛诚明白茶舍的规矩,但李克定急于前去,便说道:“我带你去倒是可以,不过你要记住,咱们不能打搅客人。”
“这个规矩我懂,你放心吧,绝不会坏了茶舍的招牌。”李克定自然明白,这里的姑娘尽皆清白已失,多接待一次和少接待一次,没有本质差别。
二人跟在后面,茶舍里的人见到古洛诚,都认得是少东家,尽皆毕恭毕敬,谁敢多一句嘴。
来在“文功苑”,听里面莺声燕语,戏谑不断。
李克定早皱了眉头,心说张书影和五珍伴读,都已经在这里,古家是要把岳家的风月全接手吗?。
令贝勒走到一个房间门前停住,门头上写的是‘明月阁’,李克定已经猜到,明月珠必是在这里。
房门开启,李克定和古洛诚恰好到在‘明月阁’前,里面一位极其美貌的女子娇滴滴迎在门边。
二人一见,大惊失色。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岳如恒。
古洛诚暗自惊奇,我前两日在天津刚见过岳如恒,她怎的这么快就到了北京,还落在了此处?
李克定先是惊讶,而后差点笑出声来,因为他看到了,岳如恒身后的重影,分明是一只狐狸。这北极白狐,真是爱胡闹,竟然变作岳如恒的模样,化名为明月珠,在此处迎来送往,不知柳之思是否晓得它的所为。
令贝勒以为佳人在怀,喜得口水直流,古洛诚却分不出真假,只当是岳如恒。但见岳如恒面露春色,一副很自在快乐的模样,古洛诚心中惋惜,女人为何会如此?难道欲望改变起一个人来,竟然能如此的轻而易举。
“明月珠,我的小美人。。。”令贝勒一边搂过明月珠亲着,一边不停地调-笑。
“令贝勒,你怎么才来呢?”明月珠似是不高兴了,撒娇问道,“昨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嘛?叫人家等得好苦。”
面对此情此景,接下来的事情,伙计觉得不宜再看,便瞄了古洛诚一眼,古洛诚示意他把门关上。
李克定也不想再做停留,说道:“咱们走吧。”
古洛诚还以为李克定因为见到岳如恒,对眼前的现实无可奈何,故而不想再看,便带着他走出‘文功苑’,到在‘证道苑’品茶。
证道苑的布局和文功苑完全不同,在文功苑里,是一个一个独立的房间,而证道苑却只有一间大厅。厅中布置也很简单,北面设有讲台,背景墙上书写着三个大字‘证道台’。在证道台上摆有一张大讲桌,下面则是错落有致的若干茶桌。
古家的逍遥茶舍,不止是青楼,竟然还能公开论道,倒出乎了李克定的意料。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大部分座位已经客满,来证道苑论道、讲道的人还不少。
二人找了位置坐好,品着茶,李克定问道:“洛诚,你们家的逍遥茶舍规模还挺大的,文功苑,证道苑,武备苑,文治武功俱全了?”
古洛诚并未表达自己的观点,只笑道:“对了,文治武功,还是你厉害,只用四个字,就把逍遥茶舍的特征总结到了位。”
“你别给我戴高帽儿。”李克定不想听古洛诚有意抬高他的话,何况他刚才是语含讽刺,并不是真的总结,“我知道你有求于我,所以才这么小心恭维,其实大可不必。”
“克定,你讲的真是轻松,但你不知道,我小心恭维着你,还怕得罪你呢。”古洛诚说道。
李克定已经没有再阻止古洛诚追求克静之心,便说:“你得罪不得罪我,都不重要。以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再设置障碍,但我问你一句话,你可老实回答我。”
“什么话,你问吧。”古洛诚听他似有接受之意,不由喜笑颜开。
“你也别高兴太早。”李克定看古洛诚得意忘形的样子,告诫一句,而后问道,“你告诉我,你的贴身丫鬟,有没有被你收房?”
“这个。。”古洛诚看着李克定,略一犹豫,李克定已经明白。
古洛诚知道马脚露了出来,干脆实话实说,“那丫鬟我已经收房了,但这是家里给我安排好的,我将她收房,也不算越礼。”
“你敢于承认就好,我也没说你越礼。”李克定当然清楚,无论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妹妹克静好,但妹妹始终是女子。小姐可不同于少爷,虽说新礼法正在兴起,但依然不能要求男方只有一个女子。在这一点上,李克定不能苛责古洛诚。他想着,无论如何,古洛诚对克静也算痴情,至于克静将来会不会喜欢古洛诚,那另当别论。只是古洛诚夜里偷偷潜入李家的行为,实在不妥,李克定于是又说:“我有个事情,还要跟你讲一下。”
“你尽管讲吧。”古洛诚不怕李克定提出条件,因为有条件就好办,事在人为嘛。他只怕遭到李克定的直接阻挠,因为他要是阻挠的话,从另一个层面也就证明了李克静不会给他机会。
“我讲了,希望你能理解。以后,你未经允许,夜里不可再去我们家。”李克定必须提出这个要求,怕万一哪天他不在家,古洛诚一时忍耐不住,做出对克静不利的事情。
原来是这件事儿,被李克定揭露出来,古洛诚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一颗悬着的心,也因此放松下来,对李克定保证道:“你放心吧,我知道那样做,并不妥当,以后不得你们兄妹的允许,一定不会再去你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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