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思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把卷好的‘秋山觅句图’递给李克定说:“既然克静喜欢画,你把这个带给她吧。”
李克定接过来,先放在一边,说道:“这个也送,我成了来你家中抢东西的。”
“想抢就抢呗,再说,你能抢多少。”柳之思指着卷缸里的字画,“你瞧这些,我很少看,放在这里不过附庸风雅,无端糟蹋罢了。”
“偶尔看看也不算糟蹋,谁有兴致天天看这个呢。” 李克定说。
二人又来在院中,柳之思让人把茶和酒端过来,放到石桌之上,给李克定倒上茶,自己却斟了一杯酒。
李克定闻着茶香,酒香,院子里的花香以及那醉人的馨香,“你这里真好,吸一下这里的空气,都觉得特别舒服。”
柳之思笑他说:“干脆你把这里的空气也拿走吧。”
“等下次吧。” 李克定比划着,眉飞色舞地说,“我让人拿几个大桶过来,在这里装上空气运回去。”
柳之思手握酒杯,坏笑着说道:“小心我把你装在大桶里,然后再倒满酒,让你醉死在里面。”
“那小老鼠怎么办,也跟我一起醉死在桶里吗?” 李克定又摸出那只玉鼠,抚弄着。
柳之思端起酒,眼波流转,娇嗔一声:“不听你胡说,我喝酒。”
李克定跟着饮了一口茶,看她比鲜花还要娇艳,忘情的说:“我从小就以为,克静是天下第一美人,见到你才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
“瞧你说的,才不是这样,克静、陆宛都很美。”柳之思提到陆宛,不自觉地想起梅子对陆宛很有成见,突然问李克定,“你告诉我,你喜欢陆宛吗?”
乍被柳之思一问,李克定不知如何回答,心中不断追问:‘我喜欢陆宛吗?’
琢磨一会儿后,觉得陆宛之美,配我绰绰有余,不该再有贪求,于是慢慢说道:“应该喜欢吧,陆宛很好看,我若能和她在一起,也当满足了。”
柳之思心里还是想解开一个结,虽然她知道一时解不开,便说:“我给你分析个道理,你想不想听听?”
“好,你说吧。”李克定放下茶杯,认真听着。
柳之思讲道:“任何人做事情,都不能完全由着自己。所以人是否满足,是有内外两重因素决定的。比如,你刚才说若能娶陆宛为妻,也当满足,这话就是外部原因。如果你说娶陆宛为妻,乃心中所愿,便是内部原因,是随自己的内心。”说着,笑看了李克定一眼,“我就不会像你这样,我以后要是嫁人,就不管外部,只随我的内心。”
李克定听得心头惊讶,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怀疑自己对陆宛的感情,尤其和梅子在一起的时候,怀疑尤甚。这回开始认真审视,但李克定的头脑转的没有柳之思快,还没等他理出头绪,听柳之思又问:“克定,暑假咱们去河间的事情,你没忘吧?”
这件事情,李克定正求之不得,又想起舅舅叮嘱,一定要带柳之思去天津住上几日,还要去河间见母亲。正想找机会郑重邀请她,现下听她主动提到,惊喜的说:“怎么会忘呢,到时候,我把你的火车票一块儿订出来。不用你费心,一切我来安排。”
柳之思点点头,未及回答,月华拿了一沓信过来,呈给柳之思:“小姐,这是今天收到的。”
这些信以前都是锦瑟先看,若非特殊,基本就退回去了。今天,柳之思给锦瑟和孙勿空放了假,所以月华才把信直接拿来了。柳之思接过,都只看一眼信封,便交给月华说,全退回去吧。
月华做事很利索,显然经过长期训练,领命之后,便悄声下去了。
柳之思一封信也不拆开看,李克定有些不解,问她说:“这些信,你连看都不看,就给人家退回去了?”
“哎!这种信,没法看的,前几年看过几封,起鸡皮疙瘩。” 柳之思无奈的说。
李克定忽的明白,笑着问她:“是不是男生写给你的?看来你收信都收的心烦了。”
“算你聪明。”柳之思说完,又诡秘的笑问李克定:“你老实说,这样的信,你有没有写过,给谁写过?”
李克定摇摇头,如实回答:“我从没有写过。”说完,见柳之思奇妙的看着他,李克定便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柳之思微笑说:“你这个从小定亲的人,跟别人还真是不一样。”
“有不同吗?哪里不同了?”李克定每次听到定亲,心里都会生起尴尬,为了遮掩,这才问道。
柳之思依然笑着,一副很甜很纯真的样子,说道:“嗯,只有一点不同。”
“什么不同?” 李克定忙问。
柳之思笑他说:“就是比那些人还傻。”
“好啊,你又嘲笑我。”李克定喜欢和柳之思说笑,每每此时,心中便会生起一丝甜甜的感觉,“我告诉你吧,我这不是傻,是愚,是大智若愚。”
“这么说,你是个愚公。” 柳之思笑的露出两排细密的牙齿,光洁直如白玉,现出另一种风姿。
“这就对了。” 李克定故意说道,“我是愚公,你是智婆。”
柳之思撒娇似的看着他,“我才不叫这个,难听死了。”
“既然智婆难听,那慧姑怎么样,智慧的慧,姑娘的姑。” 李克定想了想,问道。
柳之思轻轻摇头,“也不好,听着象个道姑的名字,或者跟昆虫似的。瞧你,想不出好听的名字吧。”
李克定也记起了庄子说的‘蟪蛄不知春秋’,慧姑这词的确和昆虫同音,便说:“你要求太高,要不我干脆叫你聪明小老鼠吧。”
“讨厌,不跟你说这些。”柳之思站起身来,“我现在觉得好有闲情,给你唱歌弹琴吧。”
“好啊。”李克定正求之不得。
柳之思来在琴桌旁, 坐下一拨琴弦,便弹唱了一首《愿共一人》:
我有一个梦,愿共一人双宿飞。饥餐一箪食,渴饮一瓢水。并肩出、携手归,粗茶品其香,淡饭知其味。雨有情、露有坠,言笑而欢,相视而醉。。。。。。
听着琴歌之声,李克定犹如看到柳之思身着红衣,坐在河间依柳湖的凉亭之中。湖上克修三兄弟停船在望,克静和克齐姐妹在菩提树下,拿着克静埋在那里的礼物,自己站在亭子边,鸽子在凉亭上盘旋,湖水平静,没有一丝波纹。
待琴声停歇,柳之思起身,笑盈盈走近他。微风吹动,柳之思衣袖轻飘,如仙子降临。李克定再也无法控制,他想起了梦中的情景,伸出手来,抓住柳之思的双肩,直勾勾盯着她一双眼眸,就想把她紧紧抱住。
柳之思肩头被李克定抓住,心中一颤,看他如魔怔一般,眼中全是痴情,不由暗喜。又想不可让他过于亲近,纠结之下,只好轻声问他:“克定,你怎么了?”
李克定如梦初醒,咚咚的心跳不已,慌乱的说:“没,没什么,就是刚才听入迷了。”而后似触电一般,收回手去,转过头,眼神躲闪,再不敢看柳之思。
柳之思大方的转过身,来在他面前,微笑说:“看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让我猜猜,刚才做什么白日梦了,难怪是个愚公!”
李克定见她并未介意,还在玩笑,才恢复正常。又想起梦中和柳之思亲热的情形,难免焦躁,只好自我解嘲:“愚公好,和你在一起,我不想愚也不可能,干脆就愚到底吧。”
柳之思知道他有几分玩笑,也有几分慌乱,不再对此说什么,开始给李克定讲她中学时候的一些事情,李克定也把自己家的情况讲给柳之思。
二人在一起高高兴兴,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柳之思看看怀表,已近中午,说道:“你饿了吧,午饭咱们是到前面去,还是在这儿用?”
李克定闻着这里的馨香说:“我喜欢这里,就在这儿吧。”
柳之思吩咐月华,让人把饭菜端过来。
李克定便说:“我想饮酒。” 他的本意是喝个大醉,好再做一场美梦。
“这个容易。”柳之思最爱饮酒,正合心意,微笑道,“就是你不说,我也要饮的。”
于是,二人畅饮不已。可柳之思酒量如海,没一会儿功夫,李克定醉醺醺的。
柳之思哪里能过瘾,只好不再劝他,独自饮酒,却让李克定饮茶。李克定不肯,他要的就是大醉,唯有大醉,他才能梦到柳之思。柳之思便依着李克定,她不知道李克定做梦的事情,还以为李克定只是因为高兴,才一味要陪她饮酒。
再喝上几杯之后,李克定开始支撑不住,听他说道:“我怎么还不醉,还不醉呢。”
柳之思看着他傻傻的样子,笑道:“克定,你已经醉了。”
“那我,怎么,还不做梦,我要做梦,做梦好。”李克定开始说起酒话。
“做梦?”柳之思听李克定讲过做梦,但那次没有多问,这次便问他说,“你要做什么梦?”
“我要做梦。”李克定醉眼乜斜,看着柳之思,但觉她娇美无匹,举杯说,“咱们喝交杯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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