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已经人去殆尽,李克定只顾坐在那里瞧着柳之思,却有秦宙走上前来,问他说:“克定,你回来了?”
“哦,秦宙,我刚回来。”李克定站起身和秦宙说话。
“你父亲还好吧。”秦宙已经知道李伯南无恙,但还是问候一句。
“没事儿的,他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李克定回答着,还在偷眼向台上遥望。
秦宙见状,一笑说道:“你去接之思吧,她收拾完也该回家了。”
“嗯,好的,谢谢你。”李克定知道秦宙故意给他创造接柳之思的机会。
柳之思抬头发现了李克定,心头一喜,秦宙识趣地向她晃晃手,又对李克定说:“再见。”
“再见。”李克定看秦宙已走,便到在柳之思面前,还没等他开口,柳之思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刚到,正好赶上听你弹琴演讲。”李克定发现柳之思的琴,伸手抚摸着。
李克定风尘仆仆,定然还没回家,柳之思心中欢喜,起身活动着手脚,说道:“看我,都坐僵了。”
“要不我给你捏捏肩。”李克定从琴上拿开手,便想给柳之思捏肩。以前克静很累的时候,他便会给妹妹捏一捏。
但柳之思不是他妹妹,在这学校礼堂,哪能无所顾忌,便对李克定说:“不要。”随后看了一眼门口,心说,一会儿有人来,成什么样子。
李克定已经明白,暗道,她毕竟不是克静,我以后还需注意。于是,拿出唐贤让他带来的两块玉佩,递给柳之思说:“这个送给你。”
柳之思接过,看一块是双龙形古玉,历史久远;另一块,却很是奇怪,形似画卷,上面雕刻,乍看似是天河流水,仔细看却是层层叠叠,图中有图,笑道:“这块儿玉,还得用放大镜看。”
“我在火车上一路也没看清楚。这两块儿玉,是舅舅让我带给你的。他一再强调,暑假的时候,要请你去天津住上几日。”
“谢谢舅舅。”柳之思手抚白玉,心下感激。
“舅舅说,这是他心爱之物。”李克定受唐贤委托,正要给柳之思讲起,却听她问道:“都是你母亲送给他的吧。”
“很奇怪,舅舅也不说是我母亲,只说是他胞妹送的。”李克定为此一直纳闷。
柳之思也在怀疑,嘴上却说:“也许舅舅年纪大了,思念你母亲,才总把胞妹挂在嘴边,这样称呼更亲切。”
“或许是吧。”李克定多日没见柳之思,不舍就此分别,开始邀请柳之思,“要不你去我家,二叔二婶儿还等我回去呢,咱们一起吃晚饭。”
“你刚刚回来,家人团聚,我就不去了。”柳之思拒绝着。她想李克静的父母在,她这么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说,“你跟我讲讲,这几天,在天津都做什么了?”
“你不知道。”李克定突然笑出声来,“那位梅子先生,就像个登徒子。”
“是嘛,他又调戏谁了?”柳之思知道铃木梅子女扮男装,只为掩饰身份,才故意做出一副好色的样子。
李克定说道:“还能有谁,就是陆宛呗。”
“他调戏陆宛,你不吃醋吗?”柳之思看着李克定。
“不吃醋,要是吃醋,就不跟你提了。”李克定笑着说,“梅子对陆宛讲,让陆宛给他做小妾。”
“这位梅子先生,是故意放荡不羁的吧?”柳之思问道。
李克定想着铃木梅子一见到陆宛和之思,就象一个色鬼,但她只是咋咋呼呼,没什么实际行动。
“嗨!梅子就是爱开玩笑,你没当真就好。”
“你没当真就好?”柳之思随即反问李克定。
她不介意梅子怎么对她,因为她知道梅子是个女生。其实柳之思很喜欢梅子,她没有兄弟姐妹相伴,如果能有梅子这样的姐姐,真是再好不过。可是,眼下梅子女扮男装,若果她和梅子走的近了,怕李克定会介意,所以柳之思故意疏远梅子。
“我怎么会当真呢!”李克定想起梅子的身世,心中不是个滋味,“之思,其实梅子是中国人,他的父亲是戊戌年被清廷杀害的。所以他总想找北洋、找清廷复仇。”
“哦!原来这样。”柳之思也对梅子的身世感到惊讶,但想梅子要找北洋和清廷复仇,可难比登天,不由说道,“看来梅子的路不好走。”
“谁说不是呢,我想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李克定心里既替梅子难过,也替梅子担心,“不过,梅子自幼孤苦,幸得遇上铃木有山,把他养大成人。咱们若站在梅子的角度,设身处地的想想,他要报仇,也是应该的。”
柳之思只得劝李克定说:“你别为此忧心,一切皆有天命。”
李克定遂不再提及,只在一旁看着柳之思,见她在摆弄玉佩,细嫩的手指犹如白玉,面容比鲜花还要好看,记起在梦中和她亲热,不自禁地便想把她揽在怀中。
柳之思看李克定神情异样,在这礼堂之中,随时都会有人出现,心知不妥,忙问李克定:“杀害欧文的凶手,梅子查出来了吗?”
李克定经她一问,这才收摄心神,回答说: “有点眉目,不过还有很多疑问。梅子真的很有本事,这一次差点擒住元星子。”
“是吗?”柳之思早看出梅子聪慧,想知道梅子用了什么办法,问李克定说,“元星子武功高强,铃木梅子是怎么智取的?”
“梅子利用元星子的徒弟,就是那个虚远道士,他供出元星子藏身在新教堂里。那天你走后,梅子带我去围捕元星子,可惜元星子身手敏捷,被众人围住,却还是逃掉了。”李克定一边讲着,一边想,什么时候,我再带剑前去,定要擒住元星子。
“梅子的手下,没有折损吗?”柳之思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想打斗肯定激烈。
“元星子用飞刀,差点伤了梅子,好在他没有受伤。”李克定没把自己救下梅子的事情讲出来。他修炼剑法已有小成,虽然心中自豪,但在柳之思面前,却不敢显摆,于是说,“这次没能擒住元星子,以后更难了,所以梅子打算暂时先放他一放。”
“梅子的策略是对的,大海捞针,去寻元星子,不如以静制动,等他麻痹大意时,再行出手更好。但我想日本人为什么不带上枪呢,可以一击毙命,如此梅子便没有危险,不是更好。”柳之思讲到这里,忽觉得哪里不妥,忙问李克定:“元星子是道教的人,怎么会藏在教堂去?”
“正是这个才让人奇怪,所以梅子怀疑新教堂里,必然藏有什么秘密。”李克定回答。
“新教堂?陆宛可常去哪里?”柳之思知道陆宛以前在天津上学,而且常去教堂。
李克定也知道陆宛常去新教堂,这些寒假的时候,陆宛讲过。
“是的,陆宛对那里很熟。”
“那陆家其他人呢?也常去新教堂吗?”柳之思再次追问。
“陆家的人,我就不清楚了,等合适的时候,我问一问陆宛吧。”李克定说完,看柳之思还在思考,便问,“怎么?你觉得哪里不对吗?”
“我也不知道。你一提教堂,我就想起陆宛来。”柳之思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李克定能感到柳之思不高兴,心道,还是少跟她提陆宛为好,于是说:“咱们不管天津的事情,反正就是元星子受伤,欧文先生的案子也没有进展。”
“不,克定,你可能没有想过,这两件事情是有联系的。”柳之思还在思索着,“起码都和铃木梅子有关,或者说跟铃木家族有关。”
“可是,有什么关联呢?元星子杀害铃木佐佐,是受岳擒豹的指使。”李克定也似想到了什么,“不对,他不仅仅是为了岳擒豹,肯定另有目的,否则,他出事情后,怎么不找岳擒豹帮忙,反倒躲进新教堂?”
柳之思的思路开始清晰起来,问道:“我听说新教堂是英国人建立的,欧文先生就是虔诚的新教徒吧?”
“是的,欧文先生每个礼拜必然前往。”李克定想起欧文先生讲的虔诚和忏悔来,说道,“杀害欧文的凶手,会不会也是元星子?”
“可能性不大,元星子善使飞刀,看来武功不弱,他要杀欧文,没必要用毒。”柳之思知道凶手杀人,往往用一个路数,这是人的心理决定的,也叫思维惯性。因为在凶手看来,前面的案子没破,是因为他做的高明,认为那样才严密可靠,换另外的手法,不够熟悉,难以放心。
“不是元星子,会是谁呢?两者的联系在哪里?”李克定猛然惊悟,一拍脑门,“我知道了,还是那份大明档案。”
“嗯,有道理。”柳之思说,“讲讲你的思路。”
“我听梅子讲过,铃木佐佐便是因为知道大明档案,才遭了元星子的暗算。而欧文先生的那份文件,又和大明档案直接相关,所以他们的死,都是大明档案引起的。”李克定分析的倒是清楚。
“嗯,你真聪明。”柳之思还是夸赞了他,虽然她知道李克定想的并不周全。
“是吗,我哪有你聪明。”李克定头一次在她面前这样露脸,不由得意。
“当然有了,你是大聪明,可不能小瞧自己。” 柳之思微笑着,“克定,你想想,除元星子之外,还有谁在关注那份档案?”
“这个不好说,当初买走档案的三个人,那个姓陆的和印度人,时隔多年,早已无从知晓。”李克定没有一丝头绪。
“姓陆的中国人,会不会是陆宛的前辈?”柳之思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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