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克定相询,那人满脸笑容的说道:“李先生,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您请自便,我这就叫伙计上茶来。”说完,那人悄然退了出去。
李克定被弄得莫名其妙,暗想这是谁的安排?华盖先生还让我快来,想是有重要人物在背后帮我,只是不方便露面吧。
伙计一会儿上了茶和点心,又拿过菜单,问李克定,这几样是点好的菜,您看是否需要调换。
李克定扫了一眼说:“不用调换,就这样上即可。”
那伙计应声出去,李克定掏出怀表,一边看着时间,一边饮茶等侯。
五点钟刚到,听外面伙计两次带人进入隔壁房间,李克定把耳朵贴在中间的薄墙之上,仔细聆听。
隐约便有一个公鸭嗓的人说:“东条先生,这位便是津海道道尹岳大人。”
李克定听到津海道尹道尹,暗想这岳擒豹在此处见的东条先生,难道会是东条仓介吗?
听隔壁传来一位中年人的声音,想是那东条先生在问候岳擒豹: “幸会,幸会。”却不是东条仓介的声音,李克定暗自纳闷,这位东条先生会是谁呢?
“东条君不必客气,请随便坐。”这肯定是岳擒豹的声音,李克定听他声似洪钟,暗想岳擒豹说话倒是底气十足,他怎么也五十开外的人了,看来身体保养的真是不错。
又听东条说道:“今日能见到岳大人,还是多亏了元星子道长的引荐,我在这里谢过道长了。”
那公鸭嗓的人说道:“东条君,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我元星子为岳大人办事,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嘛。”显然这是元星子。
李克定至此已经清楚,隔壁公鸭嗓的人,是元星子,声似洪钟的是岳擒豹,另外一位是日本人东条。
之后,三人开始敬酒,各自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客气话。
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才听东条谈起正事:“岳大人,元星真人,我东条苍生来中国已有五年,也算是个中国通,见过的中国人不下几百号,似岳大人和道长这样出类拔萃者,却是没有一个,两位的见识和气魄,让我很是佩服,这杯酒,我再敬两位。”
“哪里,哪里,东条君客气了,咱们干了这杯。”岳擒豹说道。
随后,听三人似是饮尽了杯中酒,而后东条苍生又说:“岳大人,如今李伯南已经身陷囹圄,想来他定然没有好果子吃,咱们的事情,以后会好办许多吧。”
东条苍生谈到了父亲,李克定听得更加仔细,生怕漏掉一句。
“东条君说的是。”元星子用公鸭嗓说,“以后,我们岳大人不会忘记东条君的。”
李克定能想象出岳擒豹现在的样子,定然是官威十足,心中不由暗恨,这个狗官,竟然能在大清和现下都混的风声水起。
但听东条仓生说道:“谢过岳大人了,在下久闻岳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最是个会合作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东条君何必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利益一体嘛。”忽听岳擒豹又问道,“你们那边做事,可否牢靠?”
“岳大人,请放宽心。”东条仓生回话说,“李伯南落在我们手里,岂能有他的好。”
元星子却追问道:“我们自然信得过东条君,只是你们军部那边如何?咱们可别忘了,死的那个铃木佐佐,虽然只是个浪人,但也在为军部办事。”
东条仓生听了,张狂的说道:“铃木佐佐,太也胆大妄为,他勾结李伯南,出卖大日本帝国的利益,死有余辜。李伯南一向和我们日本人做对,军部也早就盼着收拾李伯南了。”
“如此才是最好,东条君做事情周到,既然把握十足,我们也就放心了。”岳擒豹语气先是轻松,后又严肃地说,“不过,铃木佐佐这件事情,万万不可走漏了底细,否则不仅前功尽弃,也不好给社会一个交代,毕竟李家、唐家、普云,任何一方,都不是好惹的。”
“大人但放宽心,您这次也担了干系,这个我们记得。”东条仓生说道,“等事成以后,我保证说服上面,把大日本在天津的产品,由岳家独家代理便是。”
“那我可要谢过东条君了。”岳擒豹笑道。
东条仓生说道:“应该的,您和我们日本人是合作,是共赢。那李伯南不识抬举,专门和我们大日本做对,其实就是太幼稚,不懂合作之道,有这样的结果,不足为奇。”东条苍生说完,三人一阵哈哈大笑。
李克定听的气愤填膺,显然这三人是陷害父亲的直接责任人,至于上面是否还有主谋,目前不得而知。
继续听他们讲下去,这一次是东条苍生首先止住了笑声,对元星子说:“这次多亏了道长,真是身手不凡,让铃木佐佐一招毙命,李伯南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铃木佐佐已经死了,如此,李伯南再也无法洗脱,这就叫做:死无对证,说也说不清楚。”
李克定想起舅舅和二叔探完虚实,讲起租界和海关的朋友,都能够周旋父亲李伯南不死,却保证不了日本人可以放父亲平安归来,想是日本在北京的高层有人介入,天津这边做不得主,否则以舅舅和二叔的关系,营救父亲,应该不难。
李克定早恨的牙痒,暗道这三个小人狼狈为奸,本来是元星子出手杀死日本浪人,却栽赃到我父亲的头上,真是无耻到了极点。可一时也奈何不得三人,想着还要营救父亲出来,不得不强忍着怒气,竖起耳朵倾听。
此时,岳擒豹问道:“东条君,依我看来,咱们还是不能大意,那普云的关系是通天的,若果北洋出面,和你们的上峰交涉,你们这里还能抗住压力吗?”
“哈哈哈…”东条苍生一阵长笑,说道,“岳大人尽管放心,大日本是不会受北洋左右的。我的上峰断断不会给北洋这个面子,我们无求于北洋。”
“那就好。”岳擒豹和元星子异口同声。
岳擒豹又说:“李伯南极力反对二十一条,是和大日本做对之人,以后日本在津海的生意,应该统统和李家、唐家断掉为好。”
“岳大人高见。”东条仓生说,“我也正有此意,待事情过后,我将向上面提出这个要求。”
李克定听岳擒豹高赞二十一条卖国条约,心中更加气愤,恨他做为一个中国人,尤其是地方大员,竟然如此不顾国家利益,若不是父亲现下落于日本人手上,便想当即过去质问岳擒豹一番,可如此形势,李克定纵有冲天之怒,也只好紧咬牙关,无奈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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