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柳之思带上丫鬟锦瑟和一众保护的人,先到县衙走了一圈,见内务、实业、教育、警务、财政各科人员有序,物品齐整,往来不乱,也暗自佩服二舅的手段。
因不便打扰公干,只各处看了看,便让人把内务的负责人王步亭叫到了家中。王步亭原本是从北京来的,可以说是柳家的家臣。
二人一见面,王步亭先向小姐请安,柳之思便让他坐了,随后问他:“王先生随我二舅来申州,已经一年了吧,在这里可还习惯?”
王步亭忙回话说:“多谢小姐关心,在这里有知事大人照顾,在下一切还好。”
随后柳之思又问他:“听说王先生对申州的土地人口了如指掌,不知这里实际有多少土地?登记在册的又是多少?”
王步亭是个干练的人,这些数字记得清清楚楚,张口即来:“回禀小姐,申州目前登记在册的土地共计六十三万五千一百一十六亩,但实际土地,我查了前清时期的历年档案,最多的时候是乾隆二十年,那时登记在册的土地共是九十六万余亩。就算这些年来没有开垦荒地,且池塘河沟有所扩大,至少也应有九十万亩,这还只是按照登记在册的计算。据我估计,申州实际的土地,应该不会少于一百二十万亩,所以目前瞒报的土地,至少有五十余万亩。”
柳之思听他回答麻利,知道他办事是尽心的,遂又问他:“今年一年,共查出多少瞒报的土地?”王步亭说:“一年来,共计查出十八万亩,但还未造册,打算在明年春分以前,全部登记完毕,申州以后每年将多出十八万亩的田赋,就有财力去办学和兴修水利。”
柳之思一笑说:“王先生所言甚好。但还有三四十万亩的瞒报,先生以为当如何处置?”
王步亭略加沉吟说道:“依在下之见,不宜追究到全部,否则这里的事情,就无法再进行下去。”
柳之思点点头说:“水至清则无鱼,历来的传统,非一朝一夕可以打破,先生有此看法,再正常不过。”
然后,柳之思又问起教育和警务,得知申州国立小学至今也没有开办起来,只因财政紧张;另外附近还有一伙强盗,想来定然和警局人员有所串通,了解这些之后,柳之思让他回去了。
听外面人说,有李家庄李驷送来两筐水果,柳之思忙让人把李驷请进。
不一时,李驷带了三人,抬了两个大框,进入前厅。
一见面,先给柳之思行礼说:“小姐好。乡亲们心里感谢小姐,特意托我代表大家送来一筐苹果,一筐梨,还望小姐笑纳。”
柳之思起身还礼后,来看那框中水果,见个个圆润饱满,显然是挑拣过的,问李驷说:“今年的收成如何?”
“和往年基本一样。”李驷回道,“但是多卖了不少钱,这心里高兴。”
“如此就好。”柳之思又问:“今年你们卖水果,没有欺行霸市的吧?”
“没了。”李驷回答的痛快,“官府这次算是做了大好事,把方不方撤职,没有方家人的盘剥,我们总算可以过安生日子了。”
柳之思看李驷健壮朴实,问道:“在这申州,我听到一个传闻,不知真假,想问问你们。”
李驷忙说:“小姐有什么吩咐,但说便是,我们有知道的,岂敢隐瞒小姐,那可是昧了良心。”
柳之思一笑,先让众人坐了,又让人上了热茶,而后问道:“这申州文庙,里面的东西,屡屡丢失,却制止不住,听说便是豪强勾结地痞所为,这个你们可有耳闻?”
“小姐说的定然是方家。”李驷道,“关于方家人的恶行,大家背后传的快着呢,这二十年来,方家真是无恶不作。就拿文庙来说,里面的东西都被他们偷光了,依我看来,再过几年,文庙的砖瓦都得被方家偷去,盖方家的房子。”
“嗯,李先生所言甚是。看来,这方家偷盗文庙,绝非一日之功了。”柳之思说着,又让大家饮茶,不必客气。
而后,问李驷:“李先生说,用不了几年,文庙连砖瓦都得被盗走,这不是等于被方家偷偷给拆掉了吗?”
“就是这样。”李驷有些愤然,“别说里面的各种器物,桌椅使用,甚至门窗,椽子,方家都在偷盗,这就是在拆文庙。”
柳之思一笑,说道:“李先生不必着急,我还有一事不明,方家如此行径,那些乡绅们,为何无人出来制止?”
“小姐不知,这些个乡绅,都是些欺软拍硬的,平时满口仁义道德,要求我们这些人,头头是道。但对方家这种大奸大恶,他们却没有一句话,都是伪君子。”李驷对乡绅的态度,很是不屑。
柳之思已经大概明白,又问李驷:“如今申州没有国立小学,你们怎么看?”
“我们当然希望有了,可惜没有钱来捐建。孩子们读书才是正经,现下私塾,谁个念的起。”李驷说,“大家都在羡慕河间那边,他们上国立小学,向我们这种人家,基本都读的起,让人羡慕。”
“可是李家庄道申州县城,也有十里的路程,孩子们来这里读书,路程是个问题?”柳之思问道。
“孩子们可以,十一二岁的时候,到县城读上个两三年书,就很好了。”李驷说完,另一个人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李家庄的副户,他们的孩子大多也就读上四五年的私塾。”
“嗯,我明白了。申州若建公立学校,起码可以照顾到县城和十里八乡的,路途再远,也就顾及不到了。”柳之思说道。
“不论能不能被顾及到,建立学校,乡亲们肯定都高兴,孩子们不读书哪行。”
“我有一个想法,你们如实回答我。”
“小姐问吧。”
柳之思说道:“如今申州文庙破败不堪,加上有人不断偷盗,我想干脆把文庙拆掉,用拆下来的砖瓦木料,修建申州国立学校,你们看如何?”
李驷沉吟着说:“拆文庙?”
另一人说:“也不是拆文庙,是为了建学校嘛。”
又有一人说:”文庙实际上每月都在拆,在慢慢变成方家的房子,不如建成咱们申州的学校,娃们读书。也有人管理,方家还能偷什么?我看这样挺好。”
“对,你说的有道理。“李驷回禀柳之思说:“小姐,拆文庙建学校这事儿,大家肯定是支持。”
有一人问:“小姐,您是想为我们申州修建国立学校了吗?”
“我主意还没有拿定,毕竟需要很多钱。县府眼下修水利还勉强,哪有余力修建学校,容我再想想办法。“柳之思说道。
李驷便说:“如果需要,我们去各乡各户,让乡亲们募捐。”
“万万不可!”柳之思一摆手,“哪能给乡亲们增加负担,此事我自有办法,你们不必操心,只是到时候,如果有人出来阻挠,乡亲们一定要声讨于他。”
“这个小姐放心,谁敢阻挠,便是与整个申州为敌,大家必不容他。”
“如此就好,我在这里谢过大家。”柳之思说完,拿出四块大洋,让锦瑟分于四人。
李驷等四人,哪里肯受。
柳之思说:“我不能百拿乡亲们的东西,大家的心意,我自然领了,也很感激。但这是两大框,可不能白受。”
“这,就算两大框,一块大洋也不值,小姐,这让我们如何是好。”
锦瑟在一旁说道:“你们收下便是,就算是小姐的赏。”
李驷等人面面相觑,各自抱拳说道:“谢小姐赏。”
送走李驷众人,柳之思把情况略作整理之后,便又想起一个关键人物-宋凝凝,叫进跟从,问起有关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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