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人语响:四大非空
25、新贵斗旧富-商女不知亡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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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定差点惊掉下巴,恶霸行径他也听过一些,诸如去饭馆讹诈,吃霸王餐,去店里捣乱,欺行霸市等等流氓行径,不一而足。

但长工把持东家的地,如占为己有一般,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和租户赖着不走,霸占房东的房子,不是一个道理吗?

而官府竟还包庇纵容。

民-国建立已经三年有余,可是法在哪里?

共-和在哪里?

昆明固然不幸,但他也有引狼入室的嫌疑,咎由自取的味道。

只是昆家这一落败,凝凝小姐岂不更是可怜。

想到这里,李克定又问老者说:“昆明既然死了,昆家彻底败落,凝凝小姐也没了着落吧?”

“可不是嘛。”老者说,“昆明死去,凝凝走投无路,在生死面前,不得不抓住方非圆伸过来的救命稻草,成为冷血虎到嘴的猎物。方非圆抱得美人归,心花怒放,在这里寻好宅院,把凝凝养在里面,时常过来消遣。凝凝小姐也唯有承-欢,至于她是否委屈,就见仁见智吧。有些申州人说她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其实昆家也好,方家也罢,哪个是凝凝的家?何谈家破国破?”

老者虽然说的是凝凝,却隐含深意,多少所谓的亡国之说不也是这样?

哪个国是你的?

哪个国是商女的?

今天方非圆打死的那人名叫昆仑雪,是不是和昆明有关呢?

李克定躬身一揖,问老者说:“老先生,我今天在来申州的路上,恰好遇到方非圆行凶,持棍打死了一个叫昆仑雪的人,不知道昆仑雪和昆明是什么关系?他们可是本家?”

“昆明是昆仑雪的祖父,昆明的儿子前两年死的,昆家就只剩昆仑雪这一血脉,流落街头,一心想着替祖父报仇,不想今日也命丧方非圆之手,昆家从此绝户喽!”老者感叹道。

李克定见到昆仑雪时,看他穿的是公干人员的衣服,于是问老者:“昆仑雪年纪不大,看他行事也不够灵活,是怎么进入官府当差的?”

“你还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老者笑呵呵,“既然你有兴趣,那老朽就把经过讲来。”

但听老者口若悬河:自从昆明死后,凭昆仑雪一己之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和方家敌对。

直到一年前,才来了机会。

原因还得从凝凝说起。

这日凝凝听闻有一故人来访,说是名叫王步亭,心中惊喜,急忙让了进来。

王步亭乃前清举人出身,可惜在‘甲午后’被阻了前途,一时激愤,离乡去了北京。

因郡王向来赏识他的才学,被礼聘到王府,做了小阿哥的老师。

当凝凝被卖在郡王府时,王步亭已在王府教学几年。

宋凝凝在十岁的时候,因聪明伶俐、举止得体,被派去伺候小阿哥。

随着凝凝在小阿哥身边日久,她本人又聪慧好学,加之郡王府的刻意调-教,到十四岁时,凝凝已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堪称王府色艺双绝的小佳人了。

其后小阿哥为孝敬师父,派凝凝去伺候王步亭,恰好王步亭一人在外,孤独多年,有了凝凝的琴歌相伴,甚感宽慰。

可叹世事无常,郡王府一朝破落,王步亭无端受到牵连,被判了牢狱。

出来后又辗转飘零 直到今年年初,才追随新任县知事柳业刀到了申州,打听得凝凝在此,故来相访。

王步亭和凝凝再度重逢,已是各自经历了一番风雨,感慨良多。

相互诉了离情后,王步亭见凝凝心情沉重,闷闷不乐,对凝凝说,莫不如弹上一曲,或可一抒心怀。

凝凝也对当日在郡王府的生活始终难忘,故人相逢,勾起了往日回忆,便声情并茂的弹唱了起来:“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手执着饯行杯,眼阁着别离泪。。。”

待凝凝一曲弹罢,王步亭也来了兴致,按耐不住,对凝凝说,可否借姑娘的琴一用。

凝凝便起身,把琴一推,笑殷殷的说,王先生,您请便。

王步亭坐到琴旁,只见琴弦一振,随即琴声扬扬,歌声悠悠:“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二人唱和不断,外面虽有方非圆特意派来的丫鬟,却对他们唱的不明就里,见二人兴致盎然,觉得索然无味。”

宋凝凝是多才之人,可惜失去好名声,才引得蜂蝶围绕,竞相追逐,李克定不免替她惋惜。

又问老者:“难道王步亭觊觎宋凝凝,也要来争夺?”

老者爽朗一笑说:“依老朽之见,王步亭对宋凝凝早就垂涎三尺啦。

只是他做的隐晦,又假手昆仑雪对付方非圆,好让宋凝凝能从方非圆那离开,如此让人不易觉察。

但此人瞒天过海,遮遮掩掩,恐怕难以成事,最终会鸡飞蛋打。”

老者讲的兴起,眉飞色舞,声音也提高了说:“自从昆明死后,昆仑雪家破人亡,整日流落街头,做点倒买倒卖的小本营生。

这日,突然有官府的人来找他,一见面就送了他十块大洋,向他问起了方家到底有多少土地。

昆仑雪便把自己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详细说了,之后昆仑雪才知道,县府的知事如今换了人,是个能替百姓作主的青天。

嘿嘿!青天,愚蠢呐!愚蠢!”

老者说着,啐了一口:“呸!青天。呸!盼青天的百姓!最让人鄙夷的就是这两个字,骗了无涯过客。”

老者说的情绪正激动处,突然便平和下来,似刚才的话,没有讲过一般,神态安详的又说:“昆仑雪不过凡人一个,哪里能懂其中的机巧,还以为遇到了三百年才出一个的青天大人。所以,昆仑雪才在这人的推荐之下,到县府谋了个差事,专门跟着王步亭,一力追查申州土地瞒报之事。”

“哦!看来昆仑雪被王步亭给利用了。”李克定说,“老先生,在下这次来申州,正要了解土地瞒报的事情,好提前有个应对。如今瞒报成了习俗一般,令在下非常迷惑,老先生可否赐教,这瞒报的根源到底在哪里呢?”

老者又拿起破毛巾,来回擦了擦他光光的大脑袋,惬意的说了一声:“舒服”。

而后回答李克定:“土地瞒报是千百年来的惯例,历朝历代的大户人家,都会想尽办法向官府少报土地,以省下大量田赋。

这也是每个王朝到了后期,土地大多集中到豪强之手,朝廷田赋日益减少的主要原因,因此导致朝廷财政紧张,频繁加税。

直到税赋加到一定程度,那些照实交纳田赋的穷人,种地所得抵不上税赋,有地莫如无地,只好把土地贱价卖给大户,使土地日趋集中。

但大户又想方设法隐藏更多土地,朝廷税收越来越少,迫不得已又不断加税,从而进入恶性循环,最后逼得穷人纷纷卖地成为流民,数量超过一定极限,再也无法控制,王朝便开始瓦解直至崩塌。

然而民国是个特例,满清永不加赋的遗训,一直沿用到最后,所以满清没有亡在流民上,而是亡在了新军的掘墓。

没有经过战争的大洗牌,民国和平接收了大清政权,各种政策也因循而来,未曾重新丈量和分配土地,所以大户对土地的隐瞒情况,比起清末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两千年没有解决的问题,也许让老者说中了病根。

李克定遂又感叹王道之不行,问老者说:“税赋由低到高,真象一座火山,停息一段时间就会爆发,而后再次循环”。

感叹过后,又向老者问起了昆仑雪追查方家土地的事情说:“现下官府缺钱,申州率先开启追查田赋,昆仑雪有了这个机会,必然不依不饶的追查方家了?”

老者回答说:“正是如此。县知事和王步亭要追查方家,恰中了昆仑雪的下怀。

他知道,不依靠强大的力量,身单力孤,要报仇雪恨,哪里会有希望。之后昆仑雪对方家的土地数量,经过一个月的明察暗访,终于摸了个清清楚楚,遂把准确数字报给了王步亭。

县知事看方家实际土地远超上报,属于要追查的典型,便命昆仑雪带人去丈量方家土地,昆仑雪等人便奉命而来。

闻听有人要丈量方家土地,方非圆感到这是前所未有的羞辱,也带了人来,气势汹汹的公开阻挠。”

李克定明白,冷血虎方非圆也是混人一个,定是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柳叶刀这条强龙,要压他这个地头蛇,还以为昆仑雪公报私仇,所以才误判形式,打死公差。

现在方非圆已被抓走,恶虎斗不过强龙,这一关,看来他轻易过不去。

李克定见老先生不再说话,似要寻机而走,便恭恭敬敬的抱拳说:“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如蒙老先生不弃,在下他日定登门求教。”

“诶!相逢何必曾相识,申州有宝物,你不去寻,寻老朽姓名有何用?老朽已老,姓名不足为道,他日有缘自能相逢。”

老者说完,突然向天而笑,“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而后用毛巾擦了擦汗,一边唱着:“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着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

一边转身走开,一边摇摇晃晃的大口饮酒。

李克定看老者背影,突然一股清气又从他头顶缓缓冒出,尚未走远,已经在他头上氤氲回旋。

李克定心下纳闷,看着老者手舞足蹈的走远了。

老者虽然不修边幅,貌似酸腐,但见识非凡,在申州市井之中,竟藏有这样的人物,让李克定觉得实在难得。

此时,天色不早,已经有宋家的人来找李克定,说是老爷酒席已经摆好,只等他赴宴,李克定忙带老何回到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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