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又打了照面的两个孩子直挺挺的站着,用目光较劲。
芽芽昨天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很有范的挥了挥手,说:“我来了”
来什么来,这是我家!
李敬修下意识扭头看后进门的亲爸。
李岳山推着二八杠自行车进院时瞧见一老一小就已经猜全了几分,很想说;儿啊,长点心吧,看我干什么,你妈一瞅不就知道咱两知情不报,一个阵营的吗。
“来客人了”李岳山带着笑招呼,顶着妻子询问的压力,“正好跟孩子摘了点乌米,一块吃。”
敬修妈拉过儿子,状似不经意的撸起袖子和后衣领瞧了瞧,没瞧见明显的伤后放了心,而后板起了脸训斥。
当然,两口子也不能在外人面前真把儿子骂得狗血淋头,责怪了几声就自然而然的转孩子这年纪是猫嫌狗厌,打打架可太正常了。
大人把两小孩的手拢在一块,让他们牵着手。
甭管这两孩和好了没有,反正大人是和好了。
回去时,李家非要朝老太太的筐里装鸡蛋。
来时带的三个鸡蛋,回去时篮子里有六个。
芽芽牵着李秋香走在路上,忽然听见老太太自言自语。
“胆子也真大,居然敢养那么多鸡。”
“也是...周围都没人,多养几只看好了也没人知道。”
刚才在李家,老太太听见后院有杂乱的鸡叫,不过她不会跟任何人说,也弯腰叮嘱芽芽。
“李家多养鸡的事不能跟别人说。”
芽芽刚才满院子乱窜,其实也看到了。
听声音,那家至少养着五六只鸡,难怪鸡蛋给得那么大方。
芽芽点头,“知道,谁都不说!”
老太太喜欢听话的小孩,不由得多看了芽芽几眼。
多么懂的孩子,刚才护她护得值...鹌鹑?
一只鹌鹑直挺挺的躺在路中央。
这是条主干道,平时来来往往不少人,老太太踩着稳健的步伐快步走过去。
死鹌鹑身体还温热,老太太提起放进篮子里用帘布盖好,拉着芽芽高兴的回家去。
家里,大房三房都忙着垒灶房,老太太谁也不说的进了屋子,先把鸡蛋全藏进挂在房梁下的篮筐里。
鹌鹑她没舍得吃,拔毛塞灶火里烘干后,只给了帮忙生火的芽芽一根鹌鹑腿,剩下的全倒挂风干等过年吃。
老聂家的人都勤快,窦眉那一房两天时间就垒好了墙,第三第四天开始忙着垒屋顶,窦眉顺道起了一堵墙,把自己拿屋围了起来。
看老太太没说什么,田淑珍也麻溜的打起了围围墙的主意。
田淑珍两个孩子虽然小,但也能帮忙,靠着分家的喜悦,建灶房的进度也不慢。
建好之后,只要不特意垫脚看,是看不到另外两房干了啥。
聂超勇上村里小学,但来去很自由,经常跑出去偷偷挑石头。
老太太请村里的老寿星算了个日子,选了个合适建灶台的时间。
大房和三房的灶房已经建好了,就等着到吉时建灶台了。
没灶台用的时候就拿石头搭了个简易的灶台先过日子。
蒋文英用老太太的灶,窦眉和田淑珍不高兴,可老太太明目张胆的偏二房,她们真不敢说啥,不然把人惹急了又不分家了咋办。
不久后,放秋假的堂兄弟两背着铺盖卷回来了。
这年代还没有实行双休制,无论是工厂职工还是学生上的都是六天班,六天学。
刚走到村门口,聂海生的堂哥聂力争喊了声跟村里其他狗子一块玩的大黄。
大黄撇下玩伴,在小主人面前摇头摆尾兴奋了好一阵子,忽然撒腿朝家里跑。
正是饭点,芽芽正在帮蒋文英做饭,小脸蛋被火苗照得红彤彤的。
听大黄说大哥回来了,芽芽忙跑进屋里倒了杯水,站在门槛外翘首以盼,瞧见人后拼命挥舞着小短手。
聂海生瞧见了,无形中加快了脚步,到家门口后接过水,喝了几口后给堂哥。
聂力争颇为羡慕。
以前他还没觉得有妹妹多好,特别是见识过三伯娘的女儿聂互助之后。
然瞧见了芽芽才知道,妹妹也分为很多种,有贴心的,也有气死人的。
男人们都还没有下工,聂海生进门后喊了声妈,然后先进屋放东西。
他出来时听堂哥正在跟大伙说以后小学从六年制改为五年制。
田淑珍忙问聂海生,“海生,真的啊?”
聂海生点头,她看见芽芽还在卖力的拉风箱,朝灶膛里塞火苗,走过去示意人走开。
田淑珍笑了,本地是7岁上小学,正好明年他打算送儿子读,少读一年是好事啊。
芽芽说:“我去告诉三哥。”
聂超勇7岁刚好上小学。
蒋文英对着已经跑出门的背影喊:“地里顺便拔两把葱回来。”
“知道了...”稚嫩的声音远远的传回来。
烧饭时,聂海生跟着蒋文英回屋里后才拿出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说:“得三好学生可以免学费,开春后交两块钱学杂费就行。”
职工子弟在父母单位开设的学校可以免费读书,农村娃儿得交钱,初中一个月五块钱的学费,两块钱的学杂费。
一天也就几分钱的工分,五块钱不好挣。
蒋文英小心翼翼的把奖状说好,喜滋滋的说:“儿子,你想吃啥,妈给你做。”
聂海生说:“芋头梗吧,好久没吃了。”
他知道家里有多少粮食,故意挑有的说。
蒋文英立刻出门翻咸菜缸,看看入缸后的芋头庚子发酸了没。
芋头梗子不难做,摘下的芋头庚子晒干切了再用淘米水浸到发酸后放进菜坛子里,想吃的时候放在锅里蒸着,加点盐,上点油腥就能吃。
蒋文英面上高兴,出了屋子就钻进了灶房里。
聂力争的眼神一直朝这边瞟,瞅见二伯娘喜气洋洋的进了灶房,悄悄的揽着堂弟的肩膀说:“回头我帮你挑泥。”
同在一个屋檐下,堂兄弟难免被拿来比较,聂海生得了三好学生他没得,回头肯定被亲爸妈埋汰。
他也不食言,吃了饭后挑了两大担子黄泥。
窦眉心疼儿子,私底下说:“你是不是傻,有力气不朝家使,饿了她们家能给你饭吃?”
聂力争说:“我喊一声二伯娘,不还是一家人么,他也还是我弟啊,挑点泥出不了多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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