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壶,很寻常的评价。
可是,从谷大师口中说出“好壶”二字,那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谷大师,就这壶,也能被称为好壶?”谭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疑惑的问道。
“你懂什么?”谷大师斜着眼睛瞥了谭樊一眼。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这壶好不好,得上手才行。”
“这壶入手,有着紫砂壶特有的坠手感,应该是紫砂壶无疑。”
“谷大师,可紫砂壶自古就没有彩色的啊!”有人提出异议。
谷大师不屑道:“不是没有彩色的,而是无法上彩。”
“紫砂壶,不是用来炒作的,而是用来泡茶喝的。”
“而上彩,自古就只有用染料、矿物等寥寥几种手段,全都会破坏掉茶香,令紫砂壶只能当摆设看,而不能用。”
“我刚才先闻了一下,并没有化学染料的气味,也没有矿物特有的锈味。”
“而且别看这青绿色有种釉彩的光滑感,可上手抚摸,会发现这壶面依然有着紫砂壶特有的磨砂感。”
“听这声音,清脆悦耳,带着金玉之声,绝对是紫砂壶无疑。”
“再看这制壶的手艺,壶身厚薄均匀,显然在制壶身的时候,千锤万锤,锤锤一致,敲打时细密连绵,才能出现这种效果,单这手艺,就不在我之下了。”
众人耸然一惊,不在谷大师之下?谁这么牛叉啊?难不成,大夏又出现了一位新的制壶大师?
“而且南瓜寓意着春天,又有驱邪避祸的说法。”
“壶作七棱腹,卷叶成流,流口一任自然,瓜藤作壶柄,蜿蜒灵动。”
“瓜梗作盖钮,挖中空而显秀巧,南瓜造型活灵活现,浑然天成。”
王晓斌惊讶的看着谷大师,他没想到,谷大师说的,竟然和梁增大师的评价完全相同,一字不差。
“这是古人对南瓜壶最高的评价,用在这南瓜壶上,恰如其分啊!”谷大师点头道。
王晓斌有种念书少的郁闷感,敢情这评价是古人说出来的啊!他还以为梁增大师多有学问呢!
谭樊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若是这南瓜壶这么好,那张老岂不是要翻身?那会长宝座,恐怕就轮不到他坐了。
谭樊连忙将捧着的谷大师的套壶,和南瓜壶并列放好。
“谷大师,那究竟是这南瓜壶好,还是您亲手制作的套壶更好?”
谷大师想了想,道:“这南瓜壶制壶师虽然技艺精湛,但仍然有些微瑕疵。”
“例如这南瓜壶的壶身,还是不够圆润饱满,唯一值得称道的,也是唯一比我这套壶更胜一筹的,就是这青绿的色泽了。”
谭樊松了一口气。
而张老,则惋惜的叹息了一声。
王晓斌不乐意了,咋的,欺负咱弄不成一套是不?
王晓斌将包翻了个底朝天,拿出来三个用废旧报纸包裹的东西出来。
然后,就在众人无比惊讶的目光中,打开了三个报纸团。
三个南瓜壶,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和第一个南瓜壶放在一起,四个彩色紫砂壶,甚是夺人眼球。
谷大师蹭一下跳了起来,激动的脸颊都在不住的颤抖。
“精妙,绝妙,巅峰之作,这才是巅峰之作啊!”
“不就是四个一模一样的南瓜壶嘛!”谭樊不屑道,紫砂壶若是能够用数量取胜的话,他家里还有一仓库紫砂壶呢!
“你懂个屁。”谷大师瞪着眼睛骂道。
谭樊缩了缩脖子,可不敢跟谷大师叫板,不过心中却是不服。
谷大师眼睛就没离开过这四个彩色紫砂壶,口沫横飞的大声称赞起来。
“这四个紫砂壶,颜色分别是翠绿、微黄、半黄、金色,代表的是南瓜从初长成,到微熟,再到半熟,最后彻底成熟四个阶段。”
“而这四个阶段,又寓意着人生的四个阶段:幼年,青年,中年,老年。”
“幼年时,青涩懵懂;”
“青年时,体格强健,自以为天下无双;”
“中年时,经验丰富,蓄势凝神;”
“老年时,阅历沉积,虽迟暮却壮心不已。”
“你们看着四个壶,仔细看,认真看。”
“这第一个青绿色的南瓜壶,瑕疵明显,可这不正代表着幼年时的青涩嘛!”
“这第二个微黄的南瓜壶,姿态大开大合,这不正代表着青年人锋芒毕露。”
“这第三个半黄的南瓜壶,技艺已经圆满,代表的不正是中年人锋芒收敛。”
“而这第四个金黄的南瓜壶,技艺已经达到了巅峰,就连我都要自愧不如,这代表的,难道不正是人到老年,阅历、眼光、思想都达到了最高的程度吗?”
“要我看,这四个南瓜壶,正是这位大师在四个不同人生阶段制造出来的,时间跨度至少五十年。”
王晓斌差点喷了,神他吗五十年制四个壶,他满打满算,就用了半天时间都不到。
不过,他在梦境当中,是不眠不休长期的进行基本功练习,至于成品,更是废掉了数百上千个。
如果将一个人的人生,扣掉三分之一睡觉的时间,再扣掉吃饭休息做其他事情的时间。
那他学艺、制壶的时间,怕是不会比谷大师少。
至于为什么四个壶在细节方面有所不同。
只能说,熟能生巧而已。
每一次制壶,王晓斌都会找到之前的缺陷加以改进和提升。
至于这个颜色,真的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误打误撞出来的,他也没想到不同动物的血液,会出现不同的颜色啊!
谷大师手捧着金色南瓜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快速调转壶身,看向壶底。
“紫砂王?紫砂王!名副其实的紫砂壶中的王者啊!”谷大师大声的叫道。
王晓斌摸了摸鼻子,毛线个紫砂王,明明是“紫砂.王”,意思就是,这是他王晓斌亲手制作出来的紫砂壶,就跟那些古董瓷器、字画的落款一样。
只不过在烧制的过程中,那个点没了,就变成了紫砂王了。
谷大师放下金色南瓜壶,扭头看向边上自己亲手制作的紫砂套壶,一把抓起紫砂壶,几下将紫砂杯砸成了碎片,然后用力一摔,将手中的紫砂壶摔了个粉碎。
“我的天啊!”所有人都惊了。
“我原本以为我的技艺已经达到了紫砂壶的巅峰,现在看来,我的路,还长着呢!学无止境,艺未巅峰,我还需要继续努力啊!”谷大师叹息道。
“谷大师,这是我的壶,我从拍卖会上拍到的壶。”谭樊心都在滴血。
谷大师不屑的瞥了谭樊一眼,道:“不就是几千万嘛!多转给他几十万,就当利息了。”
王晓斌惊了,大师都是这么任性的吗?
“这壶是谁的?”谷大师不再搭理谭樊,扭头看向王晓斌。
“张老的。”王晓斌则看向张老,这套壶,本来就是用来赔偿他摔了张老那个梁增大师的作品,自然归属于张老。
谷大师看向张老,诚恳道:“这位壶友,不知道是否愿意割爱,将这四个南瓜壶转让给我?”
“这……”张老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愿意出价两亿。”
所有人都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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