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僵持了很久，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何用先败下了阵，认命地开口，“好久不见。”
等说完这句话后，他才惊异地发现自己这声音，竟然前所未有的带了些生涩？果然，自己还是不擅长处理这样的问题吧？
而杨林在听到何用开口之后，也是身子跟着一颤，这个声音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过了。
可再次响起的时候，一点也不妨碍让杨林热泪盈眶。
不行，这么狼狈的样子，怎么能让何用看见？杨林迅速地垂下头，掩盖住眼神中的慌张和泪水。
因为泪腺的发达和情绪的复杂，让杨林的声音都有些沉闷。
“是挺久的，过得好吗？教官。”
教官……这么久违的名字啊。
何用的嘴几度张开，可最终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神扫过其他人，都是完全没搞懂情况的表情。
“我俩出去谈吧。”
作为被抓住的阶下囚，杨林自然是没什么资格说不的，自从被关到这个地下室以来，他总算动起了自己的身子。
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何用面前，才恍然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竟然已经这么多了。
原本杨林在成年人的个子中也不算矮了，可奈何眼前这个何用，在年满20岁之后，竟然还突飞猛进地长了一大截儿，简直不是人！
杨林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丝尴尬，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现在的情绪和高冷人设，还是硬生生的按压下了。
叶枫早就知道何用会把人带出来，也早就让何源给他们准备了一个可以好好交谈的地方。
“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你明明知道自己当时那个情况，稍微一点不注意就会有极其严重的后果。”
原本何用是来帮叶枫解决问题的，可是真的见到了杨林之后，他还是没有办法装作两人不相识的模样，他想要问问眼前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杨林却一直沉默着，他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事实上何用心里面也是有答案的。
只是，这一点答案根本没有办法弥补他当时内心的遗憾。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追究呢？做好眼下的事儿不就好了吗？”
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何用不知道，但是他能感受到杨林此刻体内的能量并不低。
他是怎么从一个废人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虽然之前没有这样的先例，可是，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这其中要付出多少的艰辛。
“重要吗？我要的只是结果而已。就像你心里明明知道，对于我这个天生傲骨的人来说，成为废人比让我去死还要难受百倍，我又怎么可能还舔着脸留在边疆？”
听着杨林声音平淡的诉说着他不为人知的委屈，何用只觉得心里面不断的颤抖着。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事实也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至少现在你安然无恙，并且很厉害的站在我面前。”
何用不想在这些问题上跟杨林较真，他知道以他们俩现在这关系，他想要真正的去帮助杨林了解杨林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是万万不可能的。
“之前天……叶枫他说，等你来了再决定如何处置我。是打算把最终的决定权交到你手上吗？赶紧的吧，我时间也挺忙的。”
其实杨林心里面并不想对何用如此的生疏冷漠，可是他却别无他法。
何用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隔阂已经非常大的，他想要尽力去弥补，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这些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连心中那点道义都不顾了吗？”
他在来的时候，已经大概了解了一下哑帮的做事风格以及基本规章制度。
何用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得出来，如此冰冷又无情的制度，可以跟几年前那个在训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我有一个问题，这哑帮是你一手创建的，那规则呢？也全都是出自你的本意吗？”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杨林怎么可能不知道何用心里面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垂在桌下的手突然抓紧，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感回答了一个字。
“是。”
何用闭上眼睛，是了，以前对这个人的印象再好，都无法磨灭他现在冷血无情的事实。
“明白了，看来我无论如何都是劝说不了你的了，这件事情我没法管，也不想管。”
何用只觉得现在这个气氛让他几乎窒息，他没有办法再跟杨林处在这样的空间下多呆一秒，立马站起身快步离开了这间房子。
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他身后的杨林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的背影，直到被一扇冰冷的门给代替……
有些事情，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谈的怎么样了？”
叶枫正在把玩着手中的小玩意儿，门就被人怒气冲冲的推开，紧接着就是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正是刚刚落荒而逃出来的何用。
叶枫礼貌性的问了一句，不过究竟如何，单看何用的反应，也大概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他跟以前实在是变得太多，我没有办法跟他正常交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这话虽然说的决绝，可是何用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只见他虽然站着，身体却微微向前弓着，手也不自然地垂在腿边，呈现一种极其心虚的状态。
都是这么久的朋友呢，叶枫怎么可能听不懂何用的刀子嘴豆腐心？不过根据自己刚刚得到的情报，也证明了何用的眼光并没有那么差。
“这么简单就放弃了，万一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叶枫好心提醒道。
何用无力地摇摇头，他之前不是没设想过这种可能，可是刚刚杨林的一系列表现都太让他失望了，好像一切都只是源于他内心最原始最野蛮的欲望罢了。
“不可能，就他那死样子，我都恨不得能捶死他！”
虽然语气愤怒，可里面的失望跟心疼也是直接就能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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